“燕燕,”阿娘的声音轻柔地缠绕在我头顶,“当初他来提亲,你的祖父和父王都不肯,收走你妆盒里的东西,也是你父王的意义,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跟在如许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身边,不管他是成是败,你都免不了要刻苦。”
第二天开端,拓跋珪就没有再呈现过。侍女奉告我,魏王亲身带兵出征去了,不晓得哪个小部族又要被他的铁蹄踏平。我仍旧每天大半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楞。
那一顷刻,哥哥说过的话又响在我耳边,祖父不准人拔下胸口的箭镞,流干了血等了我四天……我抬手推开他,哑着嗓子说:“你搏斗我的族人,杀了我的嫡亲,还想要我跟你白头到老、跟你生儿育女?你做梦!你把我像牛羊马匹一样抢过来,糟蹋个够,还妄图要我感激你么……”我只想用最暴虐的话来回应他,仿佛那样我心口吼怒而过的痛感就会轻一些一样。
“燕燕,城破的时候死了很多人,你没看到那种场景,真是万幸……”阿娘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我能够活着,小月也没有遭到欺侮,都是因为魏王想留着我们来伴随你。如果你稍稍低一低头,别再这么拧着,或许你的父王、哥哥,另有你没满月的小侄子,也都能活下来。燕燕,我晓得这太难堪你,可你忍心看着他们死么……”
我转过甚去,视野已经恍惚成一片,却不肯抬手去抹,我刚强地想着,只要我不脱手去抹,他就不会发明我正在堕泪。
“公主……”床榻边有人怯生生地叫,我展开眼,小月正站在面前,只是人比畴前肥胖很多,不再那么圆润敬爱。在她中间,还站着一名面庞蕉萃的妇人,我细心辨认了半晌,才终究肯定那是我的阿娘。畴前美好的容颜,变得皱纹纵横。我从床榻上直扑下来,伏在她胸口放声大哭。
有阿娘和小月在身边,我终究能在夜里睡得安稳一点,可还是经常会梦见祖父,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伸动手叫我的名字。我尽力想触到他的衣袍、髯毛,却老是够不到,惊醒时浑身都是盗汗。
我本来就很困很累,也不想跟他说话,干脆闭着眼睛随便他如何。他走得很慢,像在随心所欲地漫步,不晓得走了多远,他才叫我展开眼睛。
本来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过得浑浑噩噩,连日子都健忘了。拓跋珪曾经向我的父王提亲,晓得我的生日也不奇特。可他要送我甚么礼品,我半点也不奇怪。
此时方才入夜,天空还是一片幽深的蓝色,初升的星子忽明忽灭,像极了一双双寻觅归程的眼睛。我呆呆地看着天空,俄然感觉它们日复一日地东升西落,看尽了大家间的相聚和分袂,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阿娘扶住我的肩:“孩子,人争不过命,生为女子,就得学会认命……我现在真有点悔怨,不该把你从小养成这副性子……”
宫室的表面在夜色里若隐若现,砖瓦之间有无数细碎的亮光,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我微微欠起上身,想看清那些是甚么东西。拓跋珪微微翘起唇角,俄然揽着我的腰把我从背后抱起来,让我刚好能从窗口看向内里。
“燕燕……”他叫着我的名字,抚摩着我散开的头发,想要亲吻我的额头,“你对我来讲,曾经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不成及,现在我终究能够把你握在手里,本来星星也是能够摘下来的。我很想,很想,能跟你天长日久地在一起,白头到老,生儿育女……”
“燕燕,我……”拓跋珪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才下定决计说出那句话,“我带你返来,是想好好待你的。我们已经算是伉俪了,等我……措置完面前的事,让你迁进这处宫室,我再补给你一个名分和迎娶的典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