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青苍,风瑟瑟漫过林海,十八匹骏马昂扬着头颅,烂银打造的马鞍上端坐着十八位披着大氅的人,当中十七人均是白衣白马,面上带着一色银质面具,遮着口鼻,发丝均埋没在大氅以内,莫说长相,便连男女也没法分清。
另一人开口道:“只怕是外松内紧,都在殿上等着我们。”
“你玄月崖呢?”杜潋衣道。
门核心观的豪杰一片哗然,嵩山掌门袁万里神采一变道:“你们看清了吗?”
想来这魔道也是没几个脑筋好使的,要不然就萧玉节这等程度的忽悠,竟然还能有人被骗?杜潋衣甩开和尚手掌,端方身姿道:“混闹。”
这厮造作也罢,只听得那大和尚被忽悠的两眼冒光,咧着嘴巴差点流出口水,一拍杜潋衣肩膀,喜上眉梢:“大兄弟,此等功德还不就此承诺!”
晨风萧瑟,林间清幽极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马蹄踩碎一截枯木。胯下坐骑打了一个响鼻,忽而稍作立足,雨断情抬眼望着火线,身侧早有一个白衣人闪身飞出,掌中彻骨钉朝着道旁一棵高可参天的松柏打去。
那张脸七分斑斓,三分妖异,若说都雅,便如琼台玉树,照水梨花,清俊之极。若说妖异,神采惨白如纸,薄薄的嘴唇全无赤色,只在中间暴露一点肉色,两颊青如厉鬼,上翘的颀长眉眼被这红色衬的如墨刻画,眼中神采傲视六合,目空统统。
雨断情的目光始终目不斜视,对这插曲不闻不问,晃晃缰绳犹自开阔向前,刺杀本是极其隐蔽的事,可这等明晃晃上山,于万军当中夺人首级之事,她的眼底无一丝波澜。抽动了一下鼻尖,血腥味让人感到表情愉悦,喉咙中仍记得生饮人血的滋味。
马终究在崆峒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有整整二十来位正道妙手站在门口。
眼下八派领袖挤了一屋子,这鬼蜮魔窟、断孽谷前后也凑这个热烈,当真是乱成一锅粥。杜潋衣在旁,神采凝重道:“也不知雨断情上山来所欲为何?山上劲敌环肆,我们若再扮成叶飞鲨呈现,是否合适。”
她神采凝重,萧玉节却轻松得意道:“师叔可不傻,要断情独挑八大派妙手,说甚么也有些勉强,我猜他已经打算好了。叶飞鲨既然是被青城和九华所杀,那鬼蜮魔窟必定缠上这两派……剩下六派,峨眉和琉焰宫有恩仇,点仓局势已去,嵩山不敷为惧,崆峒恰是要紧,怕是把最费事的少林、武当丢给了断孽谷。”
她认得曹慧聪,见过云鸢,其他均未见过。
萧玉节嘴角一笑,一丝调皮道:“还能为甚么?她天然是为了蝶渊,若非如此,她这十年足不出户,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莫非是远游散心啊。”
占有她的心的,是驱她前来的人。本身长年闭关,隐居在孤峰足不出户,谷中之事已经很少过问。自师父走后,断孽谷的一些运转一向由蝶渊在打理,她生性谨慎武功不弱,普通不会等闲出谷,即便是出谷,也不至于消息全无。
探子神采严峻道:“前去五人,只要我一人生还……似是用心让我传个动静。”
“如何了?”曹慧聪问。
看得见的仇敌,本就没有任何害怕。
他一手激将法,气的水月皱紧眉头,本是谨慎性子也不免生机道:“袁掌门莫要妄加批评!”
世人辩论不休,曹慧聪咳的更短长,身边弟子连声呼喊掌门,危急当中他颤巍巍走下座椅,目中光芒沉稳,挺了挺腰杆,尽量看起来精力一些,提起中气道:“莫要自乱阵脚!且拧成一股绳,看那魔头如何说。若战,老朽仍有一条命!”
酒自当越是酒壶底越醉人。
“萧君坐看鹤蚌相争,实在奇策。”法无天闻言也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