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潋衣拿着纸,细心再看看,想起萧玉节那厮风俗性恶作剧的脸,不免想扇她,常常到了孔殷火燎的时候,萧玉节此人也不晓得是有多心大,万般是非恩仇,都抵不过她开打趣来的要紧。
杜潋衣翻开一看,倒是一副丹青,画着钟馗捉鬼。
奔至她住处山前的巷子,面前一黑,急火攻心,向后打了个趔趄,杜潋衣差点颠仆,却听一个和顺的嗓音喊了声谨慎,何君瑶见了掌门,正来看她,蓦地遇见仓猝从道前闪身过来,一手拉着她胳膊,扶着她在怀中,神情体贴:“太师叔,你刚醒来,如何如许奔出来。”
她生性温文尔雅,言谈涵养冠绝八派,与人扳谈想来礼数全面,对着杜潋衣向来无一分略加超越。此际哭的梨花带雨,几乎脚下也站不稳,这些话她向来憋在心中,即便是最痛苦的时候也从未透露一丝一毫,现在一吐为快,心中又像练武脱力空空茫茫。
“太师叔,你为何丢下我,阿瑶好想你……”她心中悲喜交集,顾不得别的,便算做是她超越一回,扑入杜潋衣怀中,双眸含泪靠在她肩头,哽咽的说不成话。
何君瑶极少见她这般沮丧模样,心中知是为何,忍不住柔声安抚道:“你是怪我带你返来了吗?”
抬了手,杜潋衣惭愧中以衣袖给她拭泪,小声哽咽道:“不哭了,太师叔心中晓得,你是九华的好弟子,是我不好,让阿瑶你受了这些苦。”
迷含混糊像醒了又像睡着,杜潋衣枕着枕头,全然记不清产生了甚么,面前的房间如此熟谙,仿佛经常在梦中梦见,她扶着额头像床外瞧瞧,紫檀的家具精美古朴,墙上的书画笔力苍劲,画中山川模糊是九华风景,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博古架上的文玩瓷器,堂中八仙桌上她惯用的紫砂茶具……
“道长?你还好吗?”萧潇感觉她有些非常,侧头看她,小声道:“你不知如何中了毒,昏倒半月不足,掌教抓住我们,带我们回了九华。现下我们是在九华山上,我和若可一向在等你醒来,你如有事,便不能带我们去找姑姑。”
杜潋衣见她痛哭失声,内心一时又万分自责起来,喉咙发紧,张不开嘴,皱着眉头终是低声唤她道:“阿瑶,这些事千错万错俱都是我的错……”
杜潋衣深吸口气,这才肯看她一眼,倒也并非指责,双眸尽是心灰意懒之色,声音小而颤道:“你何必又带我返来?你说这山中已经没有了我……对我来讲,这山中何尝不是没有了小霜儿……我多瞧这儿一眼,心中就多难过几分。当初我说了,此生不再踏入这地界半步,你为何逼我犯了誓词。”顿了顿,哀思至极淡淡道:“我向来谅解你难堪之事,你又原何不肯谅解我半分?”
“霜儿?”杜潋衣的眼眸适应着光芒,心中俄然突的一跳,这场景仿佛产生过无数次,那活泼敬爱的小女孩大风雅方排闼而入,见了她便是笑容,全不在乎,坐在她桌边拿□□心大吃大喝。
“道长,你醒了吗?”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道袍的秀美小女孩款步走出去,她的眼眸乌黑敞亮,瞧见杜潋衣起家,脸上的神采安静中带一些欣喜。
是那些人高看了她。
搂着那丫头,杜潋衣喜忧参半,她心中待她仍如幼时,十年以后,若说她在这世上另有亲人,阿瑶还是她想要心疼的mm,这份自幼的豪情总难以割舍,将她抱在怀中安抚道:“不哭了,我不怪你带我山上,可这山中我千万不能再住。我承诺你,不像前次那样丢下你不告而别,这几日,我会带着孩子暂住在山下农家。”
杜潋衣一时答不上话,见她情感不稳,只微微皱着眉头,未曾推开她,心中对她惭愧,又念着旧事,搂着她在怀中长叹口气,有一些题目杜潋衣也没有答案,她只是武功高了些,并非圣贤。或许当初她不走,九华由她打理,一定强过何君瑶。这统统都是如果,没有任何答案,她想了想,能够是这天下人对她希冀太高,又要她做门气度脑,又要她做正道救星,抚心自问,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