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姐想来一向听着这边的动静，闻言反问道：“那美妾体弱，倘若血崩，该如何是好？又或者出产途中，力量耗尽，胎死腹中，又该如何？”
萧凤梧又写完了几张，他将那摞纸叠好，如有所思：“重症需得下猛药，死马当活马医吧。”
萧凤梧望着他：“我不值。”
也不是无例可寻，司马迁《史记‘楚世家》中曾记录，吴复生陆终，陆终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险虽险，却无妨一试。
萧凤梧手上带着枷锁, 他站在两边的监狱中间, 不晓得为甚么, 并不说话，仿佛是听到蒋安然的声音，右边的缧绁忽而响起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一貌美女人大力扑在门上，死死攥住雕栏，隔着裂缝极力往外看去, 孔殷的问道：“十六弟，十六弟！是你吗十六弟？！”
如何就到了明天这个境地呢……
萧凤梧说着，一边笑一边点头：“身首分离，太吓人了。”
萧凤梧闻言，笑了笑：“好吧，实在也有事要求你帮手的。”
二哥三哥，四姐五姐，六哥九哥十哥，或许另有别的兄弟姐妹，但人太多，萧凤梧已经辩白不出来了，他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上的枷锁，然后往左边走去，进了蒋安然特地关照留下的伶仃牢房，萧凤鸣则被关进了隔壁。
萧凤鸣梗着脖子道：“死两个总比死一个好吧！”
他像是在问旁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剖腹取子呢……”
萧凤梧不答复，看了半晌，然后踌躇着，从雕栏里伸出一只手，擦了擦他脸侧没卸洁净的油墨，又用指节蹭了蹭他的脸颊：“今后别来了，免得被牵涉。”
蒋安然解释道：“左边是男牢, 右边是女牢，萧家已抓出去十余人了。”
萧凤梧闭眼，半晌后又展开，提笔沾墨，一豆灯火微闪闲逛，将上头的字清楚映了出来，清楚是一线针谱的后半册残破部分。
此次真的得死了？
萧凤梧只得收回击，半晌才道：“……多谢。”
这周遭一圈都是萧家的男丁，两人一间牢房，不算太拥堵，萧凤梧发明地上的干草有虫蚁在爬，又见床板边沿有霉点，最后挑选站着。
这道女声一起，众兄弟被吓得齐齐一抖，萧凤鸣瑟缩了一下才道：“是四姐，都到牢里了如何还是个老虎性子。”
萧六哥神采发绿：“老七，你闭嘴！还嫌不敷吓人是不是？！”
萧老九也跟着远了望了一眼，发明已经上了火烙刑，皮肉烧焦的刺啦声听得民气里头发麻，下认识道：“就算熬畴昔，这腿也得截下来，火烙还轻易治些，以儿茶方止血敛疮，生肌定痛，过些日子就好全乎了，但愿轮到我们兄弟的时候，别伤筋动骨。”
女牢那边又是一阵窃保私语声，萧四姐思考道：“胎位不正，可推宫移位，只是急不得，此法需得三四月的时候，以精油缓揉腹部，寻了有经历的接生嬷嬷将胎位一点点移正，如果已至分娩期，婴孩体大难出，怕是一尸两命。”
他踢了踢门边的干草，发明地上一摊湿漉漉的老鼠尿，到底没狠心坐下去，便站着说话。
秦明月……
这一声响起, 如同投石入水，周遭缧绁都有了动静，喧闹一时候盖过了抽泣。
她是萧家的十一女人，也是萧凤梧的十一姐。
萧六哥皮笑肉不笑道：“咱百口人都在这儿了，你写着给谁看。”
秦明月望着他：“你感觉我怕么？”
蒋安然没要他的银子，推了归去：“笔墨纸砚外头就有，犯人刚画完押，还没来得及清算，我等会儿就给你带出去，还不定要在这边住多久呢，银子省着些。”
萧凤梧出去时，藏了一袋银子，他尽数递给蒋安然道：“劳烦你，帮我备一套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