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眶出现了丝丝薄薄的雾气,季梵音鼻尖翕合数下,带着凝集心头的不舍与祝贺:“抱一个吧。”
“谁答复便是谁咯。”
“既是如此,”季梵音指了指石桌上泛着接连不竭香气的甘旨好菜,浅浅一笑,“今晚,便由本宫与陛下,为蓬莱国的平南王饯行。”
二人一院一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间隔。
“汪雅琪,”陆司珍一掌落桌,瞋目圆瞪,“你说谁俗气不堪?”
“如此,挺好。”
“这王上与太后二人,打的究竟是何啥哑谜?”
红绡垂眸不敢出声,恐怕说多错多。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寥寂。
堂下,魏然长叹了一口气,兀自轻笑:不愧为帝后……王上此时神情,与王后所猜,片丝不差……
忽地,一凌厉身影行动快如疾风,毫不吃力扯开扭打成团的陆司珍与汪司制,干脆利落掌了二人一掴,厉声斥责:“王上初登帝位,日理万机。王后执掌后宫,凤印在手。他们二人身份高贵,岂是你们随便议论消遣的工具?宁八卦而失性命?”
‘啪嗒’一声,齐羲和轻折下一扇青碧色的芭蕉叶,漫不经心翻转两下,唇色微微一勾:“看来,哀家这个太后权力已大不如前了,对不对,王上?”
齐羲和素手重抬,捋了捋鬓角处的颀长墨发,凝眸远眺,衣袂飘零中,音似从天涯而来:“确有一句。佛偈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哀家敢问王上,何故为解?”
日头西斜,朝霞赤红金黄,染满整座瀛洲王宫。
宫灯明火落在幽深的视线处,明显灭灭的腾跃中,暗影罩落大半张清润的脸,无端平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之感。
绛红色宫服打扮的魏然笑得一脸慈爱,他的身后,双丫髻宫女毕恭毕敬屈礼呈递手中的端盘。明黄遮布下,凸起的圆弧显而易见。
红绡打动得泪水涟涟,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哽咽阵阵道:“娘娘,固然我家蜜斯没有您那么好的福分,能与王上修成正果。可红绡坚信那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您与王上历经磨合跌宕,联袂至今,余下的工夫,更加不能华侈……”
端盘右边,压了张螭纹素笺。
霞嬷嬷神采平平挥了挥手,待世人远去,这才回身朝芭蕉深处一身清浅素纱的魅丽倩影俯身施礼:“落霞管束不严,让四司堕入对新帝后的妄议中。对此,落霞甘心受罚。”
雾都亭内,红橙靛紫四内司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不竭——
季梵音不疾不徐翻开洁白素笺,遒劲有力的笔锋跃然纸上:高山流水觅知音,存亡契阔执相守。
“先起来吧。”
红绡亦见其状,举起双手在她面前挥动几下,唤醒她的神识,仓猝跪地躬身请罪。
反观肤若凝脂的季梵音,神采自如修剪红杏。光彩打落,混乱无章的杏枝被一双瓷白如玉的巧手梳理得整齐雅正,髣髴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可远观亦可近耐。
疏疏朗朗的芭蕉叶游落在齐羲和未着脂粉的素颜上,精美的丽容少了份凌厉,多了分亲和。
“娘娘,王上一个时候前遣人来报,今晚与娘娘一同进膳。”
“一斛珍珠?换做我是江采萍,唐玄宗就算送我一颗沧海夜明珠我都不会谅解他,乃至还会变着法儿折腾他……”
能保住小命,其他惩办,四人决然不敢再有贰言。
碧蓝色的天涯,晴空万里。日光亮黄透亮,普照巍峨寂静的皇宫。御花圃内的百花却一改昔日伸懒腰的慵散姿势,侧耳一眼不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