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很想晓得,究竟何方崇高能令她家蜜斯落空昔日安静无波的沉着,慌乱至此。
一方细帕蓦地抚上皙白额际,沿着密布的两边轻柔擦拭。半晌,细帕湿了一角。
好巧。
“过些时候便是端五,届时必有一番叨扰,自启可有牢骚?”
“无碍。”
季晋安双手互抵行顿首礼:“王上另有何叮咛?”
“罢了,安寝吧。”
翌日,天朗气清。春日枝头碧绿清脆,盛放的花草顶风起舞,脱落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恰好落入氤氲袅袅的青白瓷杯中。
夜雨潇潇,雨水淅淅沥沥敲打青石板路,雨点粗重,飞溅而起无数藐小水滴,‘啪嗒’跳落飘零如浮沉的花草上。
一派严肃的宰相府邸,廊檐精雕细琢。
弱?
季梵音还想再唤,被梁榭潇禁止:“我来吧。”
“季施主,一起舟车劳累,是否先入禅房歇息半晌?”
“恰如其分。”
半晌,轻扬幽深的笛声从四周八方传入,仿佛裹挟一种奇异的魔力,铺缓民气,于梦中酣然。
东边鱼翻肚白,出现丝丝缕缕霞光。夜雨骤歇,晨光破云而下,普照大地。湿漉漉的空中圈着或大或小的水涸,叮当作响的车轴撵过,余下一地长印。
蓬莱国宰相之女季梵音自十六岁于菩提寺为母点灯祈福,每月入住三日,经此两年,从未间断。
梁榭潇听得一头雾水。
梁榭潇穿过烦复繁复的长廊,落入乌黑瞳人便是这一幕:藕粉色襦裙女子穿越于百花丛间,裁剪下鲜嫩翠滴的花束,身形轻巧,美人如花隔云端,别有一番澹泊,恍若不食人间炊火的仙子。
梁榭潇大要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翻滚如潮。
季梵音顾不得擦拭,神情专注。
耳后根出现红晕,扑通扑通,心跳刹时如擂鼓。
敞亮灯光打在威武不凡的梁帝俊脸上,鬓角虽染了些许斑白,眼眸还是锋利。眼角眉梢模糊看出年青时的俊拔俶傥。
“统统如初。”
梁帝俊非常对劲点头。
李白!杜甫!
轻风拂面,吹乱季梵音额前几缕细碎的青丝。
莫说她家蜜斯顶着蓬莱国第一美女的称呼,这凹凸有致的身材足以傲视一方。
面庞冷峻的梁榭潇兀自藏起柔嫩细帕,薄唇紧抿,默不出声。
季梵音误以为是红绡,并无过量留意。
就她所知,她家蜜斯天生丽质,又素爱纯白简雅打扮,骨子里透出的温婉不知胜于那些盛饰艳抹的女人多少倍。
夜雨仍在下落,两道高大身影渐次没天玄色中,与其融为一体,完整消逝不见。
卫相如刮了下女儿的尖翘鼻尖,责怪道:“我还不是劝你不要去菩提寺,你不也去了?”
音如天籁,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
细雨昏黄,黑衣带刀侍卫李悠长手持伞柄,面色冷硬,略微弓身提示:“王爷,该回了。”
季梵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误觉得本身让她难堪了,随即安抚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不晓得,你天然也不清楚。”
此时,巍峨庄肃的皇城灯火透明,富丽的宫殿外,琉璃瓦一起铺陈。
“克日赏花时节,不知公子余暇与否?”
“那……”
浑厚一声唤从森严又都丽堂皇的殿内传出。
“待机会成熟,女儿必然知无不言!”
“父母安康、安然喜乐。”
季梵音指尖轻抚印记,幽幽然道:“传闻南朝宋武帝有一个女儿,名唤寿阳公主,因贪睡枕于梅树下。再次醒来,满身铺满纷繁扬扬的梅花花瓣。拂掉统统梅花瓣,却不觉额头那瓣,久而久之,花瓣便在寿阳公主额头留下一个梅花陈迹,面貌比以往更甚。而后,宫中人纷繁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