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音寻光而去,一脚徒然踏空,轻巧身形如羽毛般轻飘飘坠落。
响雷碾过,风雨浑浊渐进。
季梵音平复不竭翻涌的心潮,敛下晶莹闪闪的睫羽,清浅一笑:“让公子见笑了。”
迈出的长腿顿住,俊容却并未转头:“女人另有何事?”
东边鱼翻肚白,出现丝丝缕缕霞光。夜雨骤歇,晨光破云而下,普照大地。湿漉漉的空中圈着或大或小的水涸,叮当作响的车轴撵过,余下一地长印。
“哦?可妨说与娘亲?”
季梵音眨了眨杏眸,明丽如少女般的娇俏,笑而不语。
就她所知,她家蜜斯天生丽质,又素爱纯白简雅打扮,骨子里透出的温婉不知胜于那些盛饰艳抹的女人多少倍。
季梵音扶着母亲卫相如,两人并肩走入长廊,以女儿的口气撒娇道:“跟您说过好多次,不要老是在门口接我。您身材本就不好,再受了风寒,可不心疼我与父亲?”
敞亮灯光打在威武不凡的梁帝俊脸上,鬓角虽染了些许斑白,眼眸还是锋利。眼角眉梢模糊看出年青时的俊拔俶傥。
卫相如从女儿手中接过签条,正上方刻了三个正楷字‘上上签’。
梁帝俊挑了挑眉:“传闻梵音比来又新学了一套跳舞,榭蕴早已按捺不住,缠着我要与姐姐参议……”
“恰如其分。”
季梵音细细咀嚼,如有所思。
卫相如刮了下女儿的尖翘鼻尖,责怪道:“我还不是劝你不要去菩提寺,你不也去了?”
季梵音鼻尖翕合数下,攀附上那健壮的脖颈,恍若失而复得的宝贝般,箍得紧紧的!
仿佛这一幕,似曾了解,又如此悠远。
“既是如此,不知公子可否奉告名讳?老是‘公子公子’之唤,甚觉失礼。”
季梵音吐了吐舌头,瞥见餐桌前香喷喷的饭菜,随即问道:“父亲还未归家?”
思路仍在神游太虚的红绡压根没闻声自家蜜斯的轻唤。
“不太蜜斯,您为何俄然在乎起妆发?”
“可算返来了。”
“抱愧,让女人久等。”
面带三分笑的方丈,身披金黄色法衣,慈眉善目。
“趣事尚无,乐事倒有一桩。”
她倒很想晓得,究竟何方崇高能令她家蜜斯落空昔日安静无波的沉着,慌乱至此。
为了不让他发觉本身的窘状,偏头睨向劈面的桃花树,不由自主感慨:“开得真盛。”
方丈:阿弥陀佛’了声,还是保持得体浅笑。
“红绡,这件如何?”
红绡定睛一看,整小我如被点了穴般,怔愣在原地。
季梵音几不成闻叹口气,骨节清楚的大掌倏然晃过,握住她半撑而起的青册,一个扭转后偿还,声线平平:“拿倒了。”
柔嫩指尖捻出纹理络脉清楚的桃花花瓣,覆在细美鼻尖轻嗅,红唇嫣然一笑。
竹筒迭声碰撞收回纤细“簌簌”声响。
“季施主此次所求何事?”
季梵音美目一侧,凝脂肌肤在如豆蜡灯下,吹弹可破。
一方细帕蓦地抚上皙白额际,沿着密布的两边轻柔擦拭。半晌,细帕湿了一角。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衰老却浑厚的笃声。
“一起可风趣事?”
红绡搬下一张红木矮凳,双手撩开车帘。
轻而易举看破母亲的小把戏,季梵音密切挽住她的胳膊:“您看这个。”
季梵音将补缀平整的红色铃兰插入青花瓷中,配上稗子草,相互相得益彰。
她一个羞赧,指尖还残留他的指腹余温,有些粗粝,却温厚有力。
朝堂上的事情,不宜会商。帮不上忙,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季梵音自是猜到她所忧愁之事。
李白!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