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开阔,光芒敞亮,倒是一派剑拔弩张之景。首坐一人头戴盔帽,其上有舞擎、覆碗,上有盔盘,中竖铜管。后垂丝绸护领,上绣有纹样,缀以铜钉。身披铠甲,佩有护心镜,镜下前襟另佩梯形护腹,样貌威武。摆布各列一条长桌,左边独坐一名老者,作将军打扮,一络长须,面色非常阴沉。右边一名少女明艳动听,铠甲以闪亮珠片相缀结成,面有笑意。她身边少年抱臂而坐,神情悠然。这二人恰是楚梦琳与江冽尘。
李亦杰惊道:“陆兄你……”陆黔道:“我既已降了,再死力阿谀他几句,暗夜殒想必也不会再杀我。你说我贪恐怕死,但是错了。”
余下路途因暗夜殒在侧,众教徒一改先前惫懒之象,连低声谈笑也是不敢,暗夜殒所令却又甚苛,白天疾行,晚间亦自不歇。这般行了几日,入得潼关境内。当时满清雄师攻城已近月余,闯军死守,战局呈胶着之状,克日清军倒是节节败退,已至正城五里处安营。
李亦杰展开惺忪睡眼,道:“有甚么不当么?”南宫雪道:“师兄,那本秘笈,你可要抓紧瞧。不现在夜先练几式,明日在疆场上让敌兵喂招。”
佟将军嘲笑道:“江副教主,烦劳你好生束缚着部属教众,莫成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江冽尘道:“你军中无人,这下梁可歪得短长了。”佟将军拍案而起,怒道:“你说甚么?你有本领,将这阵破给我看,老夫便服你!”楚梦琳浅笑道:“你可早就服了。他江冽尘算甚么副教主啦?本身说得好听,也不怕丑,你一口一个‘副教主’,叫得当真动听。”
陆黔见机甚快,当即双膝跪地,大声道:“小人拜见殒堂主,今后愿归降祭影教,唯殒堂主马首是瞻,绝无贰心。尽忠光兴圣教,死而后已。殒堂主您……”他想说些“玉树临风”、“风骚俶傥”等平素自夸之言,但此际又显不伦不类,当即改口道:“您白叟家智勇双全,天下无敌,神机奇谋,泽被百姓……”搜肠刮肚,说得皆是些陈词谰言,极尽阿谀之言。
陆黔恭恭敬敬的道:“识时务者为豪杰,殒堂主武功比我师父高过何止百倍,祭影教如此声望,小人自是择佳木而栖。刚好小人师尊尸首在侧,便请他做个见证,足见小人之诚。”暗夜殒嘲笑道:“好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本日你反出昆仑,他日难保便不会判教!”李亦杰见他说翻脸便翻脸,事前全没半点征象,忙挡在他身前,道:“还请殒堂主网开一面,此人已降,上天有……”
江冽尘笑道:“大帅有所不知,殒堂主心高气傲,夙来只服武功强过本身之人,不如你们便来过过招如何?”楚梦琳见他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怒道:“你别欺人太过!他怎可与殒堂主脱手?他身上另有伤……”
暗夜殒冷冷的道:“我要见你们主帅,给我滚蛋了。”侍卫见他说话气势骇人,或是军中某位大有身份之人,一时也不敢怠慢。一人收枪拱手道:“大帅正在帐中与几位将军参议军情。不知尊驾高姓大名,还请在旁稍候半晌,代小人先行通报。”暗夜殒不耐多言,手中折扇圈转点到,倏忽间撂倒了世人,掀帘入内。
李亦杰见这等情势,心知疆场倒非上不成,幸亏本身身份只是个魔教徒众,朴重中当也无人晓得,不致损累华山申明,统统静观其变。连日未眠,这一觉睡得甚熟。到得中夜,突觉有人在本身肩上轻推,还道是突生变故,伸手正要拔剑,便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师兄,是我和陆大哥。”
暗夜殒哼了一声,道:“偏生有这很多古怪。”劈手将打狗棒朝着陆黔丢去,陆黔双手相接,只因棒上所附力道甚巨,仰天一交坐倒。世人大笑声中,暗夜殒问道:“薛香主,你们已是最后一批了么?”薛香主道:“回禀殒堂主,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