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汉翼再多说了一句,李肆倒是笑了,这郑板桥的根底,他但是再清楚不过。现在么,是要给他们亮根底。
“天王仁义知我们明日就要入试,还专门请来三族男女揭示歌舞,为我们怡心清神……”
此处的旗人区本来被炮火毁得差未几了,眼下新城改革完成大半,街道宽广干净,屋舍落有致。明日就要招考,本日再背书籍也无用处,举子们全都跑了出来散心,满大街都挤着读书人,儒衫似海,儒巾聚浪。
李肆微微抽了口气,怪不得之前感觉郑之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本来是这位大名流的父亲。
“郑燮,郑之本的。郑之本之前遇刺重伤,循着天王颁下的恩科例,他也报了名,要插手明日的恩科之试。”
“哎哟,万岁、万岁、千万岁……”
直到这红衣青年在戏台边角支起的大帐下坐定,清丽女子立在身后,世人才一片哗然,那年青人穿的大红长衫上绣着双身金龙这个图案但是精华国图,在精华无人敢用,除了一人……
轰鸣一阵如雨点般的短促鼓声后,瑶家男人同时定步止鼓,两条彩虹般的身影从台下翩跹而上,那是二十多五彩斑斓如胡蝶般的瑶家妹。呜哭泣咽的婉转乐声响起,瑶家妹一边吹驰名为“喃嘟喝”的乐器,一边穿越来往,有台下观众的眼睛顿时花了。
“好好”
“这是盘王曲,正唱到李广射石虎,奇特吗?之前还唱了灶神和鲁班呢,没,瑶家本就是汉人一支嘛。”
“可不要搞混了,哪是蛮夷,这但是边民之戏,各色边民,可都是我中原苗裔。”
“蛮夷之戏,有甚看的?”
“扎西得勒,我格桑顿珠和身后的,都是康巴藏人,明天也是来让大师明白我们康巴藏人的风采……”
“别呱噪了,出来了出来了切……怎的是个”
“要命了,是抓谁啊?”
二旬日晚,广州城西北张灯结彩,非常热烈。酒楼旅店为招揽招考举子买卖,挂满了“状元楼”的大红灯笼,更有北里瓦肆之类的闲适去处,聚着大群神采怠倦,却两眼放光的士子。
有举子鼓起胆气,大声叫了起来,引来世人不屑而不甘的眼神,奉承小报酬抢在我们前面?
世人战战兢兢站了起来,而这番动静,岛外的旅客也被轰动了,顿时顺着小桥涌了,果如李肆所料,他们都是来看天王到底长了几张脸几条胳膊的。黑衣卫只将他们拦在内里,并没有遣散。
在场大多都是招考举子,别看肚子里骂得狠,嘴巴上倔得硬,李肆亲身现身,腿肚子大多当场都软了。跟着一声“万岁”的呼喊,在场人哗啦啦全都跪倒了。别说李肆立国一年多,兵锋政风吹透民气,就说黄埔那七百多血淋淋的人头,断口处的血还没干呢。
此时台上还空空荡荡,台下却已挤了上千人,正踮脚翘首,像是等着大戏退场。
此次会试不但开了之前乡试设有的常科,包含进士科、明算科、明法科、博士科,还另开恩科,招揽清廷本来的举人以及乡间名流。会聚在考场四周的诸科举子多达三四千人,盛况空前。举子加上侍从,将这里的大街冷巷塞得满满铛铛。
瑶家男女的鼓声和歌声还在民气中回旋,又一拨服色跟瑶人模糊类似的男女上了台,眼尖的看客已经认了出来,这是苗人。
有举子叫了起来,世人都抽了口冷气,藏人离着这么远,竟然也跑来了?
“本日这场大戏定是精绝瞧这小金明池异于昔日,收支都要搜身,就定是有国色天香出场,怕有人一时麻了脑筋,要惹出祸端。”
看戏的人都还惊骇不定,一红一黄两个身影被那些黑衣卫如众星拱月普通托了出来。红衣人是个青年,二十出头,端倪清秀,只是在灯光下,一侧眉外的颀长伤痕清楚可见。在他身边,那黄裙丽影俏生生伺立,一身闲适,却披发着再天然不过的雍容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