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统笔于唐虞,其绪衍于三代尚书,言民气道心之共倚。孔孟今后,异端蜂起,百家争鸣,汉唐之儒若董仲舒、韩愈起衰式靡,实奠砥于士。然宋亡于崖山,殊问,道统与宋偕亡耶?”
方向是如此明白,引诱如此清楚,只要不预设态度,即便普通秀才,稍稍动动脑筋就能揣摩到这道题目标企图。可李肆所阅的试卷,绝大多数都地将题目答作,宋亡不过是亡一家社稷,朱明再争回了中原正朔,道统由此而续。
“先不说眼下还不过两省地盘,称帝近乎儿戏。就看看他们的章程,封九世祖,封谁啊?我都不爷爷到底是哪个李,哦,这个倒是能够造一个。大赦天下的不必说,这封孔是个路数?”
朝中士人所上的劝进表里埋着一坑,那就是封孔。孔贤人间家在山东曲阜,在清廷治下,朝中士人的意义是取元时南宗孔圣前例,从治下民人里找出孔圣先人册封。
这道题是段宏时出的,真正用心是抹开读书民气中的明时理学老酱,营建言论,给新朝推行全新治政理念空出充足宽广的空间。如果有标准答案的话,那该是“然,由此我精华新朝当立新的道统,重继中原。”
可想到李肆身边不过三个,不,四个,也不对,该是五个,并且还没正妻,跟身份实在不配,以后也该还会添纳新人,李朱绶很不甘心。暗道女儿还小,还是今后尽量制造点机遇,让李肆能看中女儿最好。
从英德白城和顺乡里摆脱出来,还没把无涯宫肆草堂的王座捂热,如山普通的事件就赛过了身上,李肆眼冒金星,长叹道我感觉像是被打败了的康麻子呢?恨不得兼顾无数,飞到四周去补洞穴。”
可没想到,工商之事还没动手,一大帮洋人找上了门。这些家伙都不是贩子,或者说不是纯真的贩子,本来以南洋公司身份联络洋人的安金枝跟这些人没得谈,不得已才把事情尽数推给了李肆。
李朱绶了解到位,可听到李肆提及的女儿,心中格登一震,眼下不恰是绝好的机遇么?
这郑之本接着刺谏道,新朝虽拂去道统之上的血腥灰尘,却又压下金银铜臭,如许是继不了道统的。要兴宋治,就得通盘宋化,而宋可不是眼下这般做法。新朝大兴工商,荒废农稼,这是杨朱之道,邪魔之道。他劝李肆“远商拒吏”,重用正牌读书人,尽快回到精确的儒本主义门路上来。
瞧驰名单,再看看一头急汗的尚书厅礼科官员,李肆心说,这半年里,倒还真担搁了太多事,比如说天王府的机构调剂,本来要在官府下乡和民宪商宪事搞定后就动手,却又转头埋进了战事里。
郑之本说他之前也是跟钱谦益普通,对道统沦丧如妇人失节,惶惑然不知如何自处,浑浑噩噩谋存罢了。精华新朝崛起,让他如获重生,决然投奔广东,要重振道统。
教宗特使多罗,这家伙竟然还没病死?耶稣会代表郎世宁,等等,这家伙不是画师么?另有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特别代表波普尔,嗯?传闻这家伙之前还跟萧胜贾昊有段不得不说的密切打仗史。至于澳门总督代表欧礼旺,你这名字就是讨打么……
这一番话说出来,李朱绶一张气度雍容的明白脸顿时青了,心说那帮蛮娃子,整天在疆场上混,谁时候来个三长两短,要攀亲还不如去找刘家,或者是苏文采薛雪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