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如许酒鬼的模样,真是丢人。
苏浅忙打落他的手,笑道:“梦雪,咱俩走一个。”崔梦雪第一忌讳别人讽刺他的名字像女人,第二忌讳别人讽刺他长得貌美像女人。惹怒了他,本日的酒宴怕不得好结束,苏浅只好拿话挡开。
“这酒窖藏太久,酸死人了,二位还是悠着点喝的好。”崔梦雪边说边拎着酒坛晃了过来。上官陌与墨凌齐齐瞟去一个白眼。
“这个别例倒也好。不过先说好,我们两个老的只喝酒吃肉,演出节目就算了,免得被你们笑话老妖精。”楚子玉远远喊道。他正与林娇伉俪二人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在苏国,苏浅的饮名就和她的仙颜一样,早鼓吹在外。饮中妙手名录上有她的一席之地。不但善饮,并且好饮。见到酒,脾气先就豪放了三分。
苏浅道:“大师喜好,也不算糟蹋。绿桐,你也不必罚酒了,既是来晚了,就罚你先演出个节目,给大师助扫兴。”
苏浅同上官陌说完话,放动手中的肉串,豪放地拍拍掌,笑着道:“天下间玫瑰酿仅此五十坛,喝完了,你们就再不必惦记取了。大师就对坛吹吧,不喝完谁也不准走。”
他是个桀骜难驯的人,却甘心在她身边做了十年隐卫,本日是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暴露真面孔,她晓得他的话都在酒中了,况本日也不是个交心的时候,她举起酒坛和他碰了一下,诚恳诚意地陪他喝下了几大口。
绿桐推开墨凌,却对苏含笑道:“你再不带着他们做点功德!这酒起码也得令媛一坛吧,你却带着他们豪饮。真真糟蹋了好酒。”
“这个奖惩却好!”世人都赞。
墨凌指着他笑道:“雪美人,快去照镜子看看,现在你是名副实在的美人了!”
“雪美人,你来凑甚么热烈?”墨凌撇嘴。
“我就给大师弹首曲子扫兴吧。”绿桐说着,一双手往身后悄悄一抓,一架古色古香的琴便呈现在手中,琴体长约四尺,宽有两尺。墨凌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但见她身量纤纤,穿的是一件绫罗广袖衣裙,并不能藏下这么大的琴。看了半天也没想出她是从那里变出的琴。
“你这甚么馊点子。”苏浅嫌弃地看着他。
“那些歌舞伎看着也没意义,不如我们在场的每人表扬一个节目下酒,演出不出的,就罚酒一坛。”喝得正欢的胡不图闻言凑了上来。
世人也不由称奇。鼓掌赞叹。
正说着,只听远远一道娇美的女声:“好好一个园子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倒是谁出的这么个馊主张!”声音开朗利落,煞是好听。
崔梦雪看了苏浅一眼,醉到这类程度,竟然灵台还非常腐败,哼道:“你倒是护着他!”晃晃酒坛,空空如也,便将空坛顺手掷了出去,坛子在空中转了数圈,倒是稳稳落在空位角落。又一挥手,一坛酒飞至掌中,掀了泥封,倒是不饮,只说道:“如此喝酒没意义,不如你叫了府中的歌舞伎来,赏着歌舞喝酒,也好过干巴巴的喝。”
这个,竟是应了崔梦雪的应战了。苏浅忍不住侧目。这个可不大像他陌皇子惯常的风格。
上官陌意味悠长的瞥了眼墨凌,将手中的肉串递到苏浅嘴边,声音平淡:“吃一口,空肚喝酒伤身。”
说得非常好听,却清楚是来者不善,应战来了。
她笑着喝下一大口。这酒埋得够年初,入口温和,玫瑰香气浓烈,吞入腹中又觉热烈如火。苏浅咂咂嘴唇,不由也赞了一声。宿世此生,她都是个爱酒的人,或豪饮或小酌,无不欢乐。
纤指滑过琴弦,毫不矫揉造作。琴声自指下婉转流出,如清泉流淌过山涧,如晚风轻拂过松林,一派天然的平和安好。世人皆被琴声吸引了去,立足聆听。不过斯须,只见绿桐手腕一翻,委宛婉转的琴声变得热烈起来,如飞瀑直下,如骄阳灼灼,撩民气魄。就在她指尖轻拨之间,琴弦中飞出万千玫瑰花瓣,洋洋洒洒,漫天飘舞,将世人都覆在艳红的花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