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旨下得极其不甘,殿中省有人流露天子曾六改圣旨。得知此事,容洛一笑而过,还未再听别的动静,崔公公领着慈仁宫的陈业槐陈公公到了明德宫,说是向凌竹最后想见容洛一面。
不消说,谢贵妃已经听到了向凌竹与容洛的对话。且并非零散半点,而是统统。
缓缓感喟一声,颈上药膏的冰冷让她不由敛了敛衣衫。但多时仍觉不敷,又只能让人取了大氅,给火盆添上银炭,饮下一翁热腾腾的山药茶方才罢休。
话中又牵涉上了隆福宫与连隐南。容洛猜疑抬眼,向凌竹却不再同她持续说下去,身子降落地倚靠在榻上,双眼浮泛,不知是在瞧向那里。嘴中喃喃有词,仿佛非常记念:“可本宫又何尝不是一念之差?你约莫不晓得罢,我在为妃之前是见过谢时霖的……当年的谢时霖是谢家贵女,面貌身姿都令人过目难忘,长安多少公子多少贵胄对她倾慕之至……抚过的棋子,缰绳,用过的箭矢,每一样都有人不吝令媛买下。彼时本宫才到长安,巧着赶上贵女们打捶丸,戚悠对本宫好,带本宫去了。本宫也恰是在当时见到的谢时霖。”
身边的人都懂事,容洛亦放心很多。但或许是繁忙好久得了歇息的启事,月中里她俄然病起来,盛太医开了药后好了很多,就是时不时咳嗽,身上也沉沉的。
话里并无起伏,但也流露了很多的东西。容洛蹙眉,抓住一闪即逝的疑问:“太后同……母亲?”
一字字必定万分。向凌竹微微一愣,掩面笑起来:“你与谢时霖都是这般的自大……自大得死光临头仍不自知。”稍稍一顿,向凌竹扬眼看向容洛,“说来当真是可惜。若当年谢时霖及时截下隆福宫的人,当今的谢家约莫早就称霸朝堂,向家也不会落入现在的地步……还当真是一念之差啊。”
通敌叛国与联外谋反都是大罪,天子不管存着如何的心机,诛九族与废后都是势在必行。上旬里监狱里放出了被捉的齐家寨兄弟,只要三五名当真为贼害过百姓的强盗被拖去菜市斩首。厥后不久的一个深夜,向氏的族人也被连续处刑。容洛未曾去看,但想奉迎容洛的贺夫人是特地去瞧了好久,谒见时给容洛绘声绘色地讲了好一阵――火光冲天,血流满地,头颅似捶丸普通被踢来踢去,描述得格外逼真,只听她说出来都像是亲身到了现场普通。
摆布都是笑容盈盈的模样。容洛含笑沉首,半靠在榻上,只觉心中尽是好笑二字。
谢贵妃畴前就是谢家娇娇女,旁的忌讳她都不大在乎。此下一声低声的责备,满满都是对容洛的体贴。容洛接了手筒,内里暖洋洋的,再看那枚袖炉与手筒青嫩的藕粉色,一瞧就是起初就替她备着了。
容洛扬笑:“可于本宫而言,杀了娘娘同向氏就是最精确的决定。”
对此,容洛也只是听听就过了耳边,其下又给盛婉思购置了很多的嫁奁,样样都是贵重的玩意。盛婉思明白容洛对她的安抚,依依受了,也明白的奉告容洛她会好好帮手崔妙仪,不给向绫罗可乘之机。
“公然――”扶着榻边坐起,向凌竹面上挑起自嘲,“公然本宫如何也当不了连隐南啊。”恍忽又一笑,“还是你最像她。”
眼中凝集起一点浅笑,向凌竹顾自低语:“当时本宫当真恋慕谢时霖,更半分不敢肖想有会与她结识,却又做梦都想变成她――但厥后啊――厥后本宫却成了皇后,她却成了谢贵妃,我与她没日没夜的斗,也没日没夜地一同在连隐南部下追求活路。垂垂的,我又开端恨她,恨她有孩子,恨她有谢家,恨她能走平平坦坦的路,更恨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姿奇特的盘曲,向凌竹趴在扶手上,笑意挖苦,“陛下对她清楚一文不值,她若能狠狠心,去拿放在面前的东西,也不会落得个儿子被换,女儿被夺的了局。但偏生连隐南不明白她的笨拙,还望着她与谢家对天子脱手……当真令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