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凝睇着掌上的大肚笑娃娃,笑娃娃眉眼弯弯,咧着小嘴,笑眯眯地看着他,相柳的唇角也渐渐上弯,微微地笑起来。
相柳用了四五成灵力,想翻开笑娃娃,都没有翻开;他又抽出兵器,砍了两下,笑娃娃也没有涓滴裂缝,相柳终究对劲地点点头。
毛球瞪大鸟眼,嗷一声尖叫,不明白为甚么明显是九头妖做的东西,却要说成是那只狐狸做的,相柳打了它脑袋一下,冷斥:“别废话,就这么说!”
已经历经存亡、亲手燃烧过袍泽尸身的老兵们老是带着沧桑,淡但是笑:“等打上几次硬仗后,你们就明白了!”
还记得净水镇外初相逢,你嬉皮笑容、满嘴谎话,独一的一句实话是:我有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晶莹剔透的冰晶球里包裹着一汪碧蓝的海。幽幽海水中,有灿艳的彩色小鱼,有红色的珊瑚,另有一枚洁白的大贝壳,像最洁白的花朵普通绽放着。一个斑斓的女鲛人侧身坐在贝壳上,海藻般的青丝披垂,斑斓的鱼尾一半搭在洁白的贝壳上,一半浮在海水中。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握着女鲛人伸出的手,含笑凝睇着女鲛人。角落里,一个男鲛人浮在波浪中,看似间隔贝壳不远,可他疏离的姿势让人感觉他其实在另一个天下,并不在那清幽安宁的陆地中。
数十年箭术,你已有力自保,不必再危急时只能用本身的身材去庇护想保护的人;一个快意情郎,你已有人相依,不必再形单影只,与孤寡做伴;天高海阔,你已有处可去,不必再被人追逼、无处安家。
相柳悄无声气地走过一座座营帐,如雪的白衣如同一道轻风,缓缓飘过营地,成了压抑黑夜中独一的敞亮,每个看到他的兵士不知不觉中都感觉表情一松,精力抖擞了一点。
相柳悄悄凝睇了一会儿,以指为刃,在冰晶球上缓慢地写下了两行小字。此际,恰一缕洁白的月光穿过枝丫,照在冰晶球上,将男鲛人旁的两行小字映了出来: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相柳细心雕好后,高低打量一番,感觉还算对劲。他把大肚笑娃娃头朝下,倒放在了膝上,翻开底座,暴露中空的肚子,又拿出一枚冰晶球。
很多年前,曾有新兵不满地对老兵抱怨:“阿谁九头怪整日显摆甚么?我们是去兵戈,又不是去相亲,非要穿得那么刺眼吗?”
相柳在青石上坐下,拿出一块扶桑神木的木雕,细心砥砺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大肚笑娃娃已经成形,只眉眼还差了一点。
相柳把笑娃娃浸泡到扶桑汁液里。笑娃娃的身子和底座本就是同一块扶桑神木,只要设置个阵法,过上几个月,底座就会和笑娃娃长到一起,但现在没那么多时候,只能破钞灵力。
相柳把冰晶球放进了大肚笑娃娃中空的肚子中,不大不小,方才包容下冰晶球,盖上底座,冰晶球被封在了笑娃娃的肚内。冰晶为水、扶桑为火,水火相济、冷热相伴,刚好冰晶不再寒气逼人、扶桑木也不再滚烫灼人,即便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也能拿起扶桑笑娃娃。
群山连缀,层林起伏。
一只白羽金冠雕从空中爬升而下,落在峭壁上,嘴里叼着一个玉桶,内里盛满了浓绿色的扶桑汁液,灵气充盈到绿雾缭绕。白雕毛球晓得那扶桑神木看着灰不溜丢,实际一个不谨慎就会把它的羽毛烧坏,它谨慎翼翼地把玉桶放到相柳身边,当即跳开了几步,不敢出声打搅,只是猎奇地看着相柳的一举一动。
相柳巡查过了营地,走到了山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营地。
他把笑娃娃装进一个袋子,绑到毛球背上,毛球咕咕问,相柳说:“去玉山,奉告獙君,这是他送给小夭的结婚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