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园子,满眼翠绿,一丛丛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高大的槐木轻摆枝条送来阵阵清风,矮小的花木也各自摇摆生姿。崔绾绾深觉不成孤负这大好光阴,亲人既已再见无光阴,不如过好面前的日子。一时转换心境,嘴里哼着曲子,脚下便踏起了舞步,愁绪也被抛诸脑后。她越跳脚步越轻巧,表情越畅快,在青石小径与绿草茵中扭转穿越,如花丛中的胡蝶翩翩飞舞。
这边厢,白薇回到房间,放下东西,命仆妇一一盘点好,便有两个丫头奉侍她去沐浴了。待出来,换了一身洁净的翠绿襦裙,一个大丫头给她绞干了头发,又挽了一个螺髻,簪一朵芙蓉花。仆妇已经摆好了晚膳,白薇便坐到桌旁就着吃了几口,叮咛仆妇撤下桌子。两个丫头捧了茶碗和铜盆来,服侍她漱口净手,都安妥了,白薇叮咛一声,便提了那盒栗子糕,往陈上师的海棠苑去了。
陈上师笑道:“才刚用了晚膳,就尝个味儿吧。”早有服侍的小丫头捧了净水绢巾过来,陈上师净了手,捻起一块栗子糕,看了看,悄悄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崔绾绾和莲香忙承诺了,拎着她们的东西,欢乐的回了院子,沐浴换衣,又去用了饭食,回到房间,说一会儿话也就歇下了,白日逛一天,也是累了。
白薇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点心,眼里有掩不住的伤感,面上还是浅笑着与陈上师说些本日的见闻趣事。末端,话头儿转而提及波斯舞娘,又说了绾绾的建议。
那年青人面皮白净,带几分内疚,笑容倒也驯良诚心,见几人出去,忙拱手号召:“几位女人,要些甚么点心。”
崔绾绾扫了一眼店里的三人,感受似有些奇特,却也看不出甚么。莲香已经拉她出去了。
崔绾绾恭谨的端起杯子,略舔了一舔酒面,忍住神采,尽量表示的天然,她上一世便不善喝酒,这一世还是个小孩子,更不会喝酒。
海棠苑里,摆了一桌,席面不大,几样精美的点心,几碟子鲜果,几碟子菜蔬。
“薇儿那孩子,万事老是妥妥当帖的。”陈上师叹了一句,对红袖道,“你陪我去园子里逛逛吧。”
青石小径的那一头,游廊里,陈上师立足而望,心下既惊又喜,想不到短短光阴,这孩子竟有如许的停顿,当真是天赋甚高。
进了院子,已至日暮时分。白薇与桑菊到月洞门处,叮咛两个小的,归去用过晚膳了就好生歇着,明日要乖乖修习。
白薇忽而眸来临落,面露踌躇,似是心内盘桓了几息,终是开了口,“上师,过不了几日便道端五时节,薇儿想着告几天假,归去看望祖母与父亲。”
端五那日,莲香一夙起来便欢乐的很:“绾绾,本日又能够见着我娘和弟弟了。”前几日,院子里一个嬷嬷递了话儿来,说是她家里托人捎信儿,端五休沐不必归去,她娘要来看她,这几日便心心念念着。崔绾绾见她欢乐的模样,本身没爹娘的愁绪也淡了很多。二人洗漱换衣,正嬉闹着要出了房间去用早膳,杜嬷嬷领着一个仆妇来了。
“本年这衣裙做的又比往年清爽新奇些,怎的这长命缕另有一股子暗香呢。”陈上师打量着夏衣,又闻了闻腕上的五色缕。
照着先前饭铺小二指导的方向,拐进一个巷子口,就看到一面不大的靛蓝底绣白字幡旗,便是周记点心铺。世人进到铺子里,铺面儿不大,大抵一丈见方的模样,朴拙的实木柜台。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在柜台边号召客人,背面摆放点心的橱柜处,一对四五十岁的老伉俪正在办理。铺子里收支的人未几,她们走出来,便见着两个妇人提了几盒点心走。
那仆妇拿几枝菖蒲插在房间门楣上,杜嬷嬷端着一个木托盘,内里放着五色丝带,对二人笑道:“这五色长命缕最是消灾祛祸的,女人们且都系一条。”崔绾绾和莲香各自拿出一条,相互帮对方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