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善瑶打发了寿康宫的宫人归去,才慢吞吞的打嫁妆中取出步摇来,对着铜镜比对再三,细着嗓子叮咛玳瑁:“去乾清宫一趟,看看万岁今儿去不去大殿。”
董善瑶抚一抚鬓边,望着铜镜中那张精美的脸,有些茫然:“你也会说,他迩来对景仁宫淡淡的。六年伉俪,也不过如此。在我这么难的时候,他捧着昭妃,.宠.着定嫔,又那里把我这其中宫皇后放在心上了?”
如许的人选入宫来,是该当应分的,即便是高太后,也挑不出甚么弊端来。
翡翠不敢再诘问,恐怕更要惹她心中痛恨,嘴里就更没甚么遮拦。
她抿紧唇角,实在不敢再说话,在另一旁扶着董善瑶,一起出门登辇,往前头大殿而去了。
翡翠又谢了两句,跟着就一言不发的随他入殿去了。
董善瑶眸色一沉。
董善瑶一时气结,没好气的打发李桂:“去回万岁,我晓得了,也有这个分寸,只是选出去的人,转头万岁如果不上眼,可别到景仁宫来发兵问罪。”
回到景仁宫的董善瑶,卸去一身的怠倦,盘腿坐在炕上,靠着凭几,按了按太阳穴,有一搭没一搭的叮咛翡翠:“到乾清宫去回一声吧,位分上我是定好了的,也交了内府去,万岁如果有甚么别的说法,你再往内府去一趟。”
这回选出去的五个啊,论出身,最高的要数薛氏,可要论容色,济南府江氏和太原府万氏,可谓不相高低了。
但是低着头的李桂,眉头却蓦地跳了跳。
看似位中宫,高贵无人可及的人,实则内里凄苦,也不过她们这些身边人能分担一二罢了。
翡翠一头的盗汗,心惊肉跳的,一面又替董善瑶别好套簪:“主子争这个口舌做甚么呢?他回到乾清宫,要真按您原话回了,叫万岁如何看您?这几日,万岁对景仁宫本来就淡淡的了,您何必来呢。”
董善瑶选好了步摇,交给翡翠,刚戴好了,一扭脸儿瞧见人,眯了眯眼,没说话。
高太后仍旧对外称病,一大早让人往景仁宫递话畴昔,本日大选,她全然不过问。
李桂远远地瞧见了她,便疾步步下踏朵。
这些话,不管是给谁晓得了,主子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咽了口口水:“那主子就辞职了。”
前头大殿上的大选,持续了一个多时候。
皇后这个语气,倒更像是在呲万岁爷……
她说的这个二总管,就是李桂。
翡翠一起想着,恍然间一昂首,乾清宫已在面前。
主子也算是苦心孤诣,出身没有特别贵重的,以免高太后又要拿住了说事儿,可容色上嘛——江氏和万氏两个,同明妃比起来,可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打趣,帝后之间,正头的伉俪嘛,偶尔逗逗闷子的,都不值当甚么。
这些人,削尖了脑袋想往禁庭里钻,殊不知,那边却一贯都是吃人不见骨头的去处。
她说着,深吸了口气,定放心神,别开脸去,不再看铜镜:“就当我给他添堵吧。总该叫他晓得,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总不能骂名全叫我担了,好处都叫他们得了。”
翡翠大吃一惊,吓的捂住嘴:“主子,您说甚么呢!”
……
大选的事儿,李桂可不敢随便的担搁了,低声说了几句,不过是些叫她等一等的话,便一扭头,快步往殿中去回话了。
李桂便念了一句您圣明,又忙接上话来回她:“万岁说今儿就不往前头大殿去了,反正有您把着,他非常放心,一概都叫您拿主张,旁的不必再问他。”
本日大选到了面前,他更是干脆不出面。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他又猫着腰步出来,翡翠见了,挪动着腿,就往前凑畴昔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