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岁了,也就比你们略小几岁。这性子啊,是天生的,和年纪无关。”秋姜道。
自王氏处存候返来,木伦氏由谢令仪挽动手踏过中庭的拱桥,路子花圃,见此处风景无穷,便立足下来。木伦氏心中犹有积怨,回身对谢令仪道:“她不过太原王氏的庶女,比我早入府几日,宇文氏去了,才让她捡了这便宜做了正主。现在我位居下首就罢了,连你都要去那姚菲院的偏院姑息。”
秋姜低垂着眉眼,闻言,神采怔了一怔,猜疑道:“祖母开三娘的打趣了,夏季酷寒,何况是大早晨的,又非祭奠神明,何人不回礼教在外唱戏?摆布三娘是没有瞧见。”
谢崔氏安然一笑,接过了耿寿妪递过来的茶盏,一手微微按压,揭开后低头吹了一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偶然,聪明过分反而不好,需知,聪明也有被聪明所误的时候。”
秋姜身子微微一震,不觉抬开端。谢崔氏仿佛倦怠了,一手扶额,挥挥手让她退去。等人拜别,耿寿妪上去为她添了茶水,低声道:“太夫人用心良苦了,也不晓得三娘子听出来没。”
006各怀鬼胎
秋姜应了声,恭敬地快步上了台阶,步入内堂。
耿寿妪领悟,不由敬佩道:“太夫人只使了这小小的力,便让夫人得空顾及府里的琐事了。”
“夜间天冷,湿气重,三娘子快出来吧,别让太夫人久候了了。”
秋姜尚未开口,身边的阿黛已经大着胆量出声喝道:“三娘子是元妻嫡女,二姨虽身为长辈,毕竟不过是侧室姬侍,怎可如此无礼!”
四壁熏香淡雅,太夫人谢崔氏斜倚在暖塌上,微微阖着双目,仿佛睡去了,容色宁静。秋姜不敢轻心,低眉顺目地上前,屈膝道:“给祖母存候,祖母万福。”
“不来这户外,如何能够瞥见这大好的风景,听到这精美绝伦的言辞?当真是令人耳目一新。”秋姜微微侧过身子,双臂伸展,“你说是吗,庶母?”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谢崔氏感喟道,“不是老身好管这些,只是,这府中姓谢的确切没有可堪大用的人。老身如果再听任自流,恐怕这谢府不日就要改姓她王了。老身也不求别的,只求在这府里一日,便有一席安身之地罢了。”
她缓缓喟叹道:“一身清傲又如何,树早残落,毫无倚仗,毕竟不过是卑贱的命。”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阿黛右边的脸立即高高肿起,一道血丝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这“庶母”两字,正像一柄利刃狠狠地戳在了木伦氏的心窝里,这些年,统统的忍耐和屈辱纷沓而来。木伦氏神采大变,咬着牙,兀自嘲笑道:“好,好啊。此番再见,三娘子真让妾身刮目相看。”
秋姜略一沉吟,恭声道:“不知这后四字是……”
冬雪初霁,天空又换上了新晴。自谢云姜被罚,这后院不觉清净了很多。昔日秋姜去园内抚玩总能遇见几人,这几天独落了她一个,她见院内的红梅开得正盛,便让锦书叮咛几个小丫环剪下几支带归去。
耿寿妪略一皱眉:“可惜有些聪明地过分了。”
“怕甚么?”木伦氏狠狠甩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郎主当日许我正室之位,我才忍辱为妾,现在却让她捡了便宜去。”她原是库莫奚大臣宗室之女,及笄后陪侍慈城公主,太和四年随驾公主下嫁北魏,被指给了定北王元翊,后定北王薨,展转纳给当时唯居吏部侍中的谢衍为侧室姬侍,受朝廷封赏,石禄仅比正室减半,她仍感觉是屈就了,以是,一贯自夸身份崇高,不把平凡人放在眼里。
秋姜进到院内,还没靠近便看到了远远站在廊檐下的耿寿妪,和方才普通的装束,没一丝混乱,仿佛等待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