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么好笑的?”
青鸾和锦书大惊失容,还没反应过来,谢令仪已经到面前了。秋姜微微侧身,她就扑了个空,一头栽到雪堆里。银光见了,忙急仓促赶过来,和两个婆子合力把她从雪里拔了出来。谢令仪吃了一嘴的雪,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秋姜还是在头顶笑盈盈地看着她,眼中很有玩味之色,一时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夫主请先奉告妾身。”王氏正襟端坐,含笑道。
谢妩姜低下头,指尖轻撇,挑起腰间垂落的和田玉海棠雕花宫绦,缓缓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才女。”
秋姜的目光在她神采一转,笑不露齿:“妾者,俾也。三娘不过实话实说。六娘如此活力,不恰是坐实了三娘所言?”
锋芒在刺,秋姜神情自如,举樽对谢衍清声道:“阿耶远来,舟车劳累,三娘敬你一樽。”
不料谢衍却毫无喜色,反而笑得畅怀,端倪都伸展开来:“三娘脾气旷达,真有为父当年的风采。”
青鸾羡艳道:“如此宝贵的履鞋郎主都给了三娘子,可见是极其看重三娘子的。”
王氏喜出望外,不待侍从回禀便起家离座,正要出迎,长靴踏地的“踏踏”声已经入了内堂。
王氏见她在世人面前竟然这么直白地挑开调侃她,不由脸上一红,忙清咳了两声,转了话题:“夫主十月来信,信中说至尊将于来年入冬筹办‘诗文会’,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王氏内心不悦,但作为一家主母,不能没有容人之量,忍了一早上的气,到了午间才算摆脱。经此,她倒是高看了谢秋姜一筹,归去的时候和谢妩姜说道:“我原觉得是个不争气的,没放在心上,想不到她的心气这么大,把你我都骗了。妩姜,此次北上插手‘诗文会’,你可尽力。如果你能成为陈郡谢氏第一才女,母亲也就心安了。”
谢令仪哼了一声,话里有些酸溜溜的怪味:“如何不对劲?同是父亲的女儿,三阿姊得此宠遇,六娘但是空落落的甚么都没有。”
青鸾低头一看,玄色的底,内有绒毛,用金、银等五色丝线绣以纹路,飞鸟走兽的图案栩栩如生,看着极其活泼,竟然是南地织造的极其宝贵的五色云霞履。
谢令仪大为气恼:“你笑甚么?”
真是女大十八变。
秋姜不骄不嗔,反而冁然一笑,扬眉道:“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三娘统统的统统都是阿耶给的。阿耶如许谬赞,岂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王氏面色一变,挤出了一丝浅笑,只是笑容非常勉强。
谢衍出身士族,脾气豪放,不拘末节,天然喜好风雅旷逸的人,秋姜摸准了他的脾气,又和他扳话了好久,厅内都是父女俩的笑声,大有相知恨晚的感受。
谢衍笑道:“一应如常,我与众大夫奉养大师,沐浴聆听,仰仗盛誉,德行心智都遭到无上熏陶。夫民气知肚明,还要多次一问,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衍在这说实话了,只一次玄月中旬与王尚书携伎遨游太长山,不过都是些雅事,管弦丝竹罢了,夫人可放心了。”
青鸾惊奇道:“娘子这靴,是从那边得来?”
锦书替秋姜拢上狐皮白毛卷边大氅,又唤阿黛撑了伞,扶了她的手出去。秋姜见内里雪景如画,不由悄悄舒了一口气:“往花圃那边走,如许的好风景,平时未几见。”
谢衍有些迷惑,眉梢微挑,侧了侧身笑望她。
秋姜直起家,笑意毫不摆荡,转头看定她:“我与大娘、五娘才可称是父亲的女儿,你一介妾室所出,如何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呢?”
008郎主休沐
“甚么?”王氏神采大变,停下脚步惊诧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