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刻,一声清润沁人的委宛歌喉跟着另一歌姬缓缓送来,更有两个身着白纻舞衣的女子闪身入殿,一左一右,扭腰甩袖,玉足轻挑,轻柔的纱袖在空中游龙转凤,化作扭转翩跹的云影,半晌又是回身急转,以袖掩面,争挥双袖,俄而舒缓,俄而疾走,一动一静,尽态极妍。两人面貌酷似,高矮不异,仿佛是一对孪生姊妹,舞步时法度分歧、甩袖扭腰的行动也保持一个调子,倒是摆布完整相反的行动,仿佛在看镜中起舞的一小我。
秋姜听了原委,不由干笑一声,考虑着对那婢子道:“你与县主说,这是《九歌·湘君》中的词句,是为了祭思湘君。”
又有客人调侃道:“你们孪生姊妹,如何一个姓白、一个姓谢?”
卢莫愁依约跪到他身侧,为他添酒劝进。元俊哈哈大笑,在她臀上抓了一把,笑得不怀美意:“阿丑可奉养过你家郎君?他但是个妙人啊。”
有人抚掌:“妙,妙啊。”
“不说了。”他淡笑着望了一眼星空,转头对她道,“良辰美景,岂能孤负?三娘可愿与晔同游?”
有客笑道:“陇西李四,最善操琴奏笛,本日能听得四郎操琴一曲,我等也不枉此行。”
顺次又是几场歌舞,觥筹交叉,世人互换了府中的歌姬舞伎,沈仲容却列席道:“方才听檀郎一曲,叹为观止,不由有些技痒。四娘献丑,但愿诸位不要笑话。”
世人鼓掌,更有婢子奉上案几和七弦琴,在她跪坐吹奏的四周围上屏风。
——名字倒获得好。不像平常歌姬舞伎,倒像文人骚客。
细看,她的眼角比白氏多一颗泪痣,端的是傲骨天成。
秋姜没这兴趣,跪得久了,膝盖更是模糊作痛,看着周边这些跪了几个时候还能保持端方的坐姿、兴趣昂扬、鼓掌称快的人,她由衷地佩服。
元修道:“莫非我惊骇戋戋两个女子不成?”昂首对世人举樽,大声笑道,“请诸君共饮。”
跳舞的左边女子道:“奴家白未客。”她右边的舞女接道,“奴家谢令娇。想必诸君定然迷惑,我与白氏谁为阿姊,谁为阿妹?”
“那阿奴不被诸位女郎看杀了?”卢莫愁作势在他胸口轻捶。
秋姜避开了他的目光,劝笑道:“说者偶然,听者故意。这话邸下在这说说便罢了,如果让旁人听了,恐怕三娘要被众女郎怨怼极了,县主第一个不放过三娘。”
元晔又笑道:“晔将李荒女与谢令娇,赠与永安公。”
那婢子不解道:“是何意义?”
兰奴为他取来七弦琴伴奏,元晔正襟端坐,微微试了两个音。
李荒女、白未客、谢令娇、卢莫愁。
“好。”元修大笑。
元晔又将剩下的白未客送给了元俊部下的一个家令。
秋姜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
元晔笑道:“晔出门在外久矣,不若在自家家中,此次赴宴,仅携鄙姬四人,献舞《白纻》,还望诸君不弃。”
四人齐齐一欠身,那弹奏琵琶女子冷声道:“奴家李荒女,是邸下家中的野生奴婢。”
世人朗朗而笑。
“宝剑赠豪杰,窈窕予君子,这是她们的造化。”元晔浅浅一笑,那二人便膝行上前,一左一右跪到元修身侧,为他把酒换盏。
李元晔笑而不语,抬手拂过,指尖流泻出一串琴音,凹凸渐次,行云若水。秋姜发明他操琴时坐姿极正,却不低头看琴,微微阖着双目,安闲此中,可见技艺登峰造极。俄而峰回路转,噪音垂垂拔高,峻峭处,火线有个妙龄歌姬携抱琵琶揭帘入内,径安闲大厅中心坐了,眸光如水,盈盈秋波暗送,容颜亦是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