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有天意,聚散本无常。死去的人已然罢休,活着的人却仍在煎熬。
牢门翻开之时,坠娘没有涓滴行动,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却令她有些不适应,眯着双眼抬首看向来人。
臣暄一脚踹开牢门,疾步而出。宗人府大牢以外,刑部和礼部已跪了一地,上至尚书,下至理事官,齐刷刷足有七八十人。
坠娘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他终究死了。”这一声端得有些轻叹之意,而后逐步变得哽咽,又反复一遍:“他终究死了……”
暄儿在这世上,即使失却父母,失却挚爱,失却江山,起码另有兄弟相亲。唯此,便能寻得一隅安好,能教他完整放心。
“王爷是奴婢一家的主子,也是奴婢一家的仇敌。奴婢自当经心极力为主子效力,只是王爷达成所愿之时,奴婢若还留有残命,便要为父兄报仇了……”
坠娘却死死将圣旨护在胸口,凄然地要求道:“殿下杀了我吧!”
臣暄看着坠娘狠恶耸动的双肩,心中倒是哀思与死寂。他想起了父皇临终前的那句话“不要像我和坠娘一样”。
翌日,晟瑞帝臣暄颁下圣旨,加封靖侯臣朗为骠骑将军,统掌兵权,并册封朝中几位重臣。别的,重提修建忠烈祠之事。
而然只这一句,朗星却又想起了甚么,敛去笑容,正色道:“皇兄,这几日朝中有很多人到我靖侯府上,探听你立后之事……”
唯有臣暄,充耳听闻坠娘痛彻心扉的哭喊,面无神采,不悲不戚。他看着坠娘跪坐在地上,攥着圣旨撕心裂肺的模样,那杀父之仇所带来的庞大恨意俄然在顷刻间消逝于无形。
现在,逝者已不成追,他唯有掌控来者,死力践诺。这亦是他在宗人府大狱见过坠娘以后,更加果断的信心。
臣暄比任何人都体味本身的所长。
“我们兄弟二人暗里相见,不必拘礼。朗弟还是唤朕皇兄吧。”臣暄一改红色衣衫,将一袭明黄龙袍穿得矗立威武,好像神祗:“你只是要求永不封王,并未说过不掌兵权。”
“杀了你?”臣暄双目更加赤红:“我的确是想杀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但是父皇下了旨……另有鸾夙,如果她在,也不会同意的。”
“你想去陪葬?你想赎罪?”臣暄冷道:“容坠,可没这么轻易。”
臣暄不肯在此多呆一刻,更不想听到坠娘的哭喊与懊悔,便回身往牢门处走去,边走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容太妃!”他狠狠咬出最后三个字。
第一次早朝,便在臣暄这庞大的心境中,安稳度过。
监狱当中俄然想起凄然的喊声,夹在着莫名的哀思,在这宗人府大狱当中来反响彻,耐久不散,令闻者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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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娘并无惧意,倒是笑了:“宗人府有百般手腕可令人存亡不能,部属愿一一尝试,绝无二话。”
“殿下若要措置部属,只消一句话便可,何至于拟出一道旨意,部属受宠若惊。”坠娘面无神采地说着,翻开面前绢帛就着微小烛光细细看去,只一眼,已是痛不欲生。
臣往脑中逐步变作一片空缺,安抚地阖上双目,一梦千年……
臣往驾崩的第二日夜间,臣暄去了宗人府大狱。
臣暄说的是究竟,他是作为镇国王世子长大的,从小所学,皆是身为人臣的去处。而他生性混世,何况幼年时还轻暴风骚。固然厥后跟着父亲发难,所听所学也都是如何打天下,而非如何治天下。
届时即便鸾夙情愿转意转意,他也给不起了。
臣暄死死攥紧手中的明黄绢帛,若不是此物,他只怕本身立时便会一剑成果了坠娘。他看着她,直至她停止了抽泣,才冷冷反问:“哭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