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鸾夙不由唏嘘感慨。如镇国王这般身份职位,北熙江山不日在握,毕竟也有不得已的憾事。而她作为平常女子,在这人间沧海一粟,又如何能事事遂心呢?
想是臣暄接收一年前聂沛涵“黄雀在后”的经验,这一次鸾夙回到住处发明周遭多了很多暗卫,直将这别院围得有如铁桶,刀枪不入。这也使得她暗自盘算了主张,待见过坠娘以后便返回幽州。
“军”字尚未出口,鸾夙只觉唇上俄然一热,臣暄已钳制住她的下颌,强势落下密意一吻。鸾夙似是受了勾引,呆立原地,只睁大一双清眸瞧着臣暄朝着她的唇齿覆上去,待反应过来时,那温热之意已然减退。
三日过后,坠娘仍未至……
*****
坠娘在镇国王府中的主子唯有两人,既非臣暄强留,那便只能是……再遐想到坠娘“幼时色相出众”这一句话,前几日又见了镇国王之风采……鸾夙已立时明白坠娘心系之人是谁,亦晓得她为何不肯出府嫁人了。
鸾夙不由想起五日前她与镇国王相见之事。当时她没有应下镇国王的求娶之请,镇国王也并未是以难堪于她,只客气了几句,道是自家儿子不敷争气。鸾夙当时还对他父子二人的礼待与尊敬颇打动容,谁成想现在却又翻脸将她囚禁在此了。
鸾夙还是垂着眼眸,打断坠娘的话:“也许是他在黎都受制一载,人也历练得成熟了,便不耽于男女之事。”
坠娘说得对,她的确是不能嫁了“那人”的。先不说她在风月场中混迹二十余年,艳名在外,即便“那人”不介怀,两人身份云泥之别,又蹉跎到这般年纪,约莫也失了那份心机了。何况听臣暄所言,镇国王对嫡妻各式尊敬,只怕也不肯让独子绝望吧。
鸾夙顷刻鼻尖一酸:“我免得世子的情意。”
自见过镇国王臣往以后,鸾夙借口军中男女之妨,当夜便赶回了郑城。臣暄并未多做挽留,也未扣问镇国王与她扳谈的内容,只派了朗星亲身护送她归去。
臣暄见鸾夙面有戚色,却又含笑:“有夙夙日夜为我祈福,此役定能旗开得胜。”
然她却心知坠娘所言非虚,若此役当真是攻坚之战,则镇国王介入北熙帝位指日可待。倘不是臣暄亲身坐镇,万一麾下之人背信弃义,入了黎都自重为皇,他父子二人多年的心血便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既已到了此性命攸关的一步,镇国王臣往天然是要派臣暄去的。可臣暄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已非人力能摆布了。
臣暄这才缓缓放手,长舒一口气:“今晨雄师已然征发,我存了私心,才折回郑城见你一面。眼下还要赶归去。此去经月,你有事可寻坠娘相商,父王亦会照看于你。若得捷报,我当纸笔传意。”
坠娘神采感慨看向鸾夙:“世子为了教你内心舒坦,连奉侍多年的身边人都送了出去,你还犹疑甚么?”
坠娘细细看着鸾夙:“畴宿世子是风骚成性的,身畔不乏红颜知己,自从黎都返来后,他便转了性子,和外头断得干清干净……”
“皆是出自我一片至心,并非世子授意。”坠娘只怕越描越黑,再惹得鸾夙恶感,只好住了嘴。
第二日,坠娘未至;
“你说得在理,却不免自欺欺人。”坠娘轻笑道:“五日前,世子俄然传召于我,说是军中有一员虎将求了半夏数次,他愿成全美事,命我好生筹办。当日我人在闵州大营,已听闻你曾来谒见王爷……如此你还感觉半夏的婚事与你无关?”
鸾夙垂眸不语。
坠娘笑着摇了点头:“你是我瞧着长大的,你的心机我再清楚不过。鸾夙,你觉得世子会等闲寒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