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见过镇国王臣往以后,鸾夙借口军中男女之妨,当夜便赶回了郑城。臣暄并未多做挽留,也未扣问镇国王与她扳谈的内容,只派了朗星亲身护送她归去。
坠娘在镇国王府中的主子唯有两人,既非臣暄强留,那便只能是……再遐想到坠娘“幼时色相出众”这一句话,前几日又见了镇国王之风采……鸾夙已立时明白坠娘心系之人是谁,亦晓得她为何不肯出府嫁人了。
臣暄这才肆无顾忌笑了出来,衬的那银光铠甲亦黯然失容:“为了你这一句,我也当保重本身。”他反手握住鸾夙柔荑,语中尽是果断之意:“父王策划多年,成败看此一役。我身为人子理应尽此孝道,亦是为了践你我当日之约。”
鸾夙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之意,只觉前几日对臣暄的着恼尽数散去,现在惟愿他保重本身,得胜班师。
臣暄这才缓缓放手,长舒一口气:“今晨雄师已然征发,我存了私心,才折回郑城见你一面。眼下还要赶归去。此去经月,你有事可寻坠娘相商,父王亦会照看于你。若得捷报,我当纸笔传意。”
“能得夙夙一笑,此去交战亦是无憾。”臣暄敛去似水柔情:“我若得胜,定然迎夙夙入序央宫亲手斩下原歧首级,以此祭奠凌相之魂。”
“皆是出自我一片至心,并非世子授意。”坠娘只怕越描越黑,再惹得鸾夙恶感,只好住了嘴。
“你说得在理,却不免自欺欺人。”坠娘轻笑道:“五日前,世子俄然传召于我,说是军中有一员虎将求了半夏数次,他愿成全美事,命我好生筹办。当日我人在闵州大营,已听闻你曾来谒见王爷……如此你还感觉半夏的婚事与你无关?”
鸾夙亦是沉默不语。
鸾夙看着坠娘起家而出,心中模糊酸楚起来……
臣暄一袭铠甲映着似笑非笑:“夙夙也莫要忘了我们三年之约。”
坠娘说得对,她的确是不能嫁了“那人”的。先不说她在风月场中混迹二十余年,艳名在外,即便“那人”不介怀,两人身份云泥之别,又蹉跎到这般年纪,约莫也失了那份心机了。何况听臣暄所言,镇国王对嫡妻各式尊敬,只怕也不肯让独子绝望吧。
鸾夙只觉心中有一物倏然碎裂,再难掩蔽的悸动就此喷涌而出。臣暄的气味仿佛还在齿间缠绕,撩起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离愁别绪。但是吻她的那小我却未再流连于此,乃至没有多说一句,决然回身迈步而去。
坠娘说得极其隐晦,却教鸾夙听得大为心惊:“坠娘此话何意?莫非世子要亲身交战?”
坠娘缓缓叹了口气:“她畴前极得世子宠幸,人也晓得分寸。府内皆觉得世子会纳了她,岂知世子却俄然被宣召去了黎都……再返来时,便不再与她靠近了。”
鸾夙大为动容,紧紧回握臣暄的双手,点头回道:“我等着世子。”
坠娘面上闪过一丝落寞神采:“我这平生,只对一人动过情,却嫁不得他。”
坠娘苦笑:“如果旁的女子得了世子这份情义,只怕会欢乐一世,唯有你避之不及。你但是不肯卷入乱世旋涡?”
如此连续过了五日,鸾夙终有些焦炙起来。她日日独安闲这别院吃住,四周皆是侍卫扼守,这番安插模糊令她感觉臣暄有“金屋藏娇”的意义了。
鸾夙不欲切磋坠娘话中深意,只得假作不知:“此事与我何干?”
鸾夙还是垂着眼眸,打断坠娘的话:“也许是他在黎都受制一载,人也历练得成熟了,便不耽于男女之事。”
鸾夙没法接下这话。
是呵,又不是此去杳无消息,他们还能够手札来往呢!鸾夙只觉内心好受了些,再看了一眼臣暄身前面色焦心的宋宇,回笑道:“快去吧,若再逗留,便赶不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