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适时的沉默在臣暄看来，倒是鸾夙无言答复了他的问话。臣暄的嘴角勾出一丝淡淡苦笑，淡得的确如有似无：“我觉得你应是对我存有几分真情……本来是我自大了。”
鸾夙的语气立时变得黯然：“我都明白……殿下在黎都忍辱负重、步步为营，发难时文韬武略、所向披靡，又是这般出众的丰度……天下间男人的好，殿下一人独占全了，试问哪个女儿能不动心。”
这番话如果对着旁的女子说出来，臣暄自问十拿九稳，没有女子能逃得出他这番勾引。可鸾夙分歧，她总能举一反三，再问出一些刁钻的题目来，如果他给不出她对劲的答复，她便会持续胡思乱想。以是臣暄没有再持续说下去，他等着她发问。
情到浓时情转薄……会如许吗？鸾夙听得有些不解，睁着利诱的双眸望着臣暄，等着他为她解惑。
一张舆图，臣暄与聂沛涵一人一半，鸾夙觉得很公允。今后她再也不消踌躇到底要帮谁，她推着他们站上同一个高度，可谁能凭此攀得更高，唯看天意了。
鸾夙闻言一怔，半晌后缓缓摇了点头：“只要悲伤。”
“可我对殿下不止是情爱。”鸾夙终究说了出来，语中带着几分怅惘。
“不是的，”鸾夙不假沉吟地回了话，“不是的。”
鸾夙闻言娥眉轻蹙：“殿下不担忧别人占了去？”
“不止是情爱？”臣暄轻挑眉峰，语带扣问，将阿谁“止”字咬得极重。
鸾夙张了张口，“情愿”二字几近便要脱口而出。但是她终是忍住了，她想起了她方才说过的龙脉。
“你常日里瞧着挺机灵，可一旦提及情爱之事，倒显得痴钝了。”臣暄的话中并无责备，反之还带了几分宠溺：“比如你与慕王，相互倾慕喜好，可却没能相互尊敬信赖，是以只给对方留下累累伤痕，常常忆起皆是一场悲伤。我说的可对？”
“我不是对大家都刻薄以待。”臣暄听到此处，俄然幽幽笑叹。
鸾夙脱口而出：“我感觉放心。何况殿下字字珠玑，虽偶有打趣，更多的倒是引我沉思，教我明理。”她总能记得他说过的“人生如戏”，另有他话中的尽情与萧洒。即便是自大，也令她感觉他值得，他当得起。
鸾夙却好似被这钟鼓敲醒了神思，立时扯上他的衣袖：“那殿下是否准我拜别？”
鸾夙说了一个时候。从始至终，臣暄一向面色深沉，令鸾夙猜不透贰心中所想。酒菜早已凉了，鸾夙也早已说完，可臣暄仍旧沉吟着。
刚说到此处，鸾夙却俄然听到一声带着和顺笑意的讽刺：“只可惜原氏攒了数百年，还没来得及取用，熙朝便分崩析离了。”
怎得又绕归去了？那他今晚岂不是都白说了？臣暄几不成见地蹙了蹙眉，面色却沉稳得很：“我方才说了那很多话，你都没记着？”
臣暄将鸾夙的窜改看在眼中，再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以便加深她的印象：“我方才已然对你说过，两人相守，以情为根，还须得辅以尊敬、信赖、依靠……这类种滋味交叉，方能联袂走完平生。单以情相许，人会凉薄。”
“慕王如此出众，又与你自幼了解，不怪你喜好他。”臣暄握着鸾夙的手紧了一紧：“可你与他在一起，却唯觉悲伤，足以证明你二人有缘无分。”
不出臣暄所料，鸾夙公然问出了口：“那殿下对我呢？我安知殿下是否也会‘情到浓时情转薄’？除非殿下对我也不是情爱。”
鸾夙天然记得，另有他临别前的那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