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沉吟好久,毕竟幽幽叹了口气:“坠姨说得对,方才是鸾夙莽撞了,并未想得细心。鸾夙愿向世子认错。”
鸾夙亦毫不逞强地回看臣暄:“世子唤错人了。这世上已没有凌芸,只要鸾夙。”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候,臣暄才姗姗而回。方才他已听坠娘提过了鸾夙的态度,是以现在便没有再多费唇舌,而是直接对她问道:“方才我允下的前提,凌蜜斯记着了?”
鸾夙再看厢门处:“现在国舅家的小公子如何了?”
臣暄清俊矗立地立在台下,对周遭统统喝采置若罔闻,只一副密意款款的模样看向鸾夙:“小王臣暄,早闻女人芳名,本日一见之下倾慕不已,是以矫饰拙计献丑于人。方才让女人吃惊了,万望女人包涵包涵。”
“可有贰言?”
此番方罢,臣暄再回顾看向二楼西厢处,冷嘲笑道:“本日承蒙周公子让爱,小王感激不尽。”
“不急,”臣暄出语禁止,“周家在黎都权势庞大,你一介女流不能公开开罪于他,不然全部闻香苑必会遭殃。我虽质留黎都,可到底是镇国王世子,原歧倚仗我父王戍守边关,还不敢获咎我。”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这句话,臣暄俄然开端一阵咳嗽,半晌才平复道:“不碍事,对付他还是绰绰不足的。”
花客们目睹镇国王世子夺得绣球,又胜利打动美人芳心,皆是遗憾感喟,纷繁起家四散。二楼西配房内的周建岭技不如人,未抢到绣球,自发颜面丢尽,便咬牙切齿在心中为臣暄记下一笔,亦狠狠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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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世子执意选了你。”
鸾夙放下心来:“我去将他赶走。”
坠娘闻言,双眸顷刻放出异彩,喜不自胜隧道:“世子待人极其暖和,你又曾救别性命,他如何会生你的气?更无认错一说。我这便是去请他,你在此等着。”言罢已掀起帘帐出了厢门。
臣暄点头:“的确如此。”
“你若执意往坏处想,我也没体例。”坠娘安慰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我最清楚。我原怕你误了世子的大事,他却肯信你,亦是对你赏识有加。”
彻夜这一举颤动全城的闻香苑挂牌之事,至此终算落下帷幕。
“倘若败了……”鸾夙喃喃反复,并未马上答话,倒是反问臣暄:“明知此事有败的风险,且支出的代价将极其惨痛,镇国王为何还要运营起事?”
“并无贰言。”
鸾夙的左手食指在桌面上悄悄敲打两下,才提出了要求:“如此,请世子现在便允下承诺,我若助世子出了黎都,请世子马上放我自在。”
鸾夙点点头:“记下了。”
鸾夙有些怔怔地瞧着放在案上的茶杯,道:“如此说来,倒是臣暄世子瞧得起我了。”
鸾夙的手指似要抚上画卷,但是指尖触手可及之时,她却将手收了返来,唯恐冒犯这无双画作。鸾夙不由自问,倘若方才向臣暄让步时她还存有一丝勉强之意,则现在她已然心甘甘心陪他演戏。
鸾夙蹙眉:“你本日与他动了手,可会毛病着你的伤势?”
鸾夙唏嘘看向臣暄:“我与世子一样,尽人事、听天命。至于终究的成果,唯看彼苍吧!”
鸾夙冷冷一笑:“我错就错在,那日不该救他。”
这才是“千古画师”刘派的真迹吧。春江花月,跃然纸上,画中真意,直教人身临其境。畴前未见此画,鸾夙已为那幅伪作而赞叹不已;本日得见此画,鸾夙才觉,真伪之作,高低立见。
“如此甚好,臣暄先行谢过凌蜜斯高义。”臣暄如此说着,人已在案前缓缓坐下,目不转睛看向与他对座的鸾夙。
白衣身影随之几个起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剑而去,待到发挥轻功稳稳落在堂上之时,他手中已多了一物,恰是方才鸾夙抛出的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