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安为孟竹穿好蓑衣、戴上斗笠,看着她不安的小脸,道:“莫怕。”
暴雨仍未停歇,面前已是一片狼籍,地上的尸身横七竖八,鲜血顺着雨水四周横流,地上鲜红一片。
“庇护主子!”沈缺一边吼,一边和几个保护一起将沈令安围在了中间。
孟竹听了,唇角可贵浮起一抹嘲笑, 不过六年罢了,就能获得当年孟家几近全数的产业, 还想拿她谋取更多的好处, 这笔买卖,他们只赚不亏。
“备蓑衣。”沈令安说完,沈缺便将两件蓑衣和斗笠都递了出去。
沈缺得令,朝保护挥了挥手, 三人便被保护拎小鸡似的拎了出去。
孟竹点点头,跟着沈令安出了马车,然后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不知沈夫人这胎是男是女?”裕王渐渐开口,沙哑的嗓音像是催命的符咒,“可惜你们要到地下才晓得了。”
俄然,孟竹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一批速率极快的玄色箭矢破空而来,远看只能看到一批斑点,待看出是箭矢的模样时,火线有几个保护已经中箭倒了下去。
“水位上涨得可快?”沈令安沉吟半晌,问道。
“沈相,你如何样?”孟竹终究走到沈令安身边,这才发明他背上被砍了一刀,伤口狰狞可怖,已然变黑,一看便是中了毒的迹象。
不过,温馨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约莫行了十来日以后,一场暴雨,禁止了一行人的脚步。
“很好。”沈令安悄悄地说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和马鞭递到孟竹的手心,“朝前走,不要怕,会有人来策应我们。”
孟竹撇开首没说话, 自从静法寺那夜以后,她对郑元一家已经完整绝望, 最让她难过的是郑氏, 她曾把郑氏当作独一的亲人,但郑氏却成为郑元的虎伥,明知火线有火坑, 还将她推下去。
“快,需骑马才行。”沈缺立即体味沈令安的意义,孟蜜斯,啊不,是夫人现在有孕在身,最好是乘坐马车,但水位上涨太快,要尽快去高地才行。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孟竹身上,从她的脸滑到她隆起的腹部,孟竹只感觉身上一寸寸发凉,像是被毒蛇谛视着。
孟竹大骇,赶紧拉住缰绳,谨慎地下了马,纵使心急如焚,她也不敢跑得太快,只渐渐地朝山坡下滑下去。
“传闻你学会骑马了?”沈令安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比刚才已衰弱了很多。
沈缺正欲让沈令安往回走,就见身后竟也冲出了一群黑衣人。
马车驶离城门好久以后,去扔郑元一家的保护才跟上来,说是将他们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上。
此时现在,他的神采惨白,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像是没了声气。
裕王的神采快速一变,唇角暴露一个阴沉森的笑容,“托沈相宏福。”
那是裕王手中的最后一批死士,本来沈令安是有机遇将他们连根拔起并肃除的,但听到孟竹有身后,他便立即解缆去了陵州,也把此事搁置了,倒是没想到裕王被逼到狗急跳墙,带着这批死士在这里截他,仿佛是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式。
无法之下,她只能拼了命将沈令安扶起来,孟竹这辈子没拿过甚么重物,身子一贯娇弱,但现在却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竟硬是咬着牙半背着沈令安往前走去。
孟竹猛地展开眼,正想转头看他,沈令安已开口道:“我没事,不必担忧。”
但孟竹提起来的心却未能放下。
眼睛闭着,听力反倒更灵敏了,风声、雨声、厮杀声,刀剑碰撞声,还无益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一声声突入孟竹的耳朵里。
固然她戴了斗笠,仍有点点雨丝吹到脸上,带着砭骨的寒意。
必然是错觉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