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伯的神采俄然变得古怪起来,接过碗, 眼神飘忽,嘴角却有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

“天然。”

“娘子,请下轿。”

岑伯这才娓娓将昨夜产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等老奴备了醒酒汤来, 大人您已经不在书房, 连耳房里的小不点也一起不见了……据常信说,您昨儿个是往隔壁走了一遭。”抬了眼皮, 谨慎翼翼地觑了一眼端坐在桌旁的温羡, 岑伯顿了顿, 才又添了一句,“不过,大人只呆了半柱香就返来了。”语气里另有一丁点儿的绝望。

“花轿来了!快放鞭炮,快!”在门口不住张望的岑伯瞧见由远及近的步队,当即镇静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欢畅地响了起来。

花轿里,颜姝听着内里的喧闹声,一颗心砰砰直跳,顿生些许严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要低头下轿,一只白净的大掌就伸到了面前,连着那降落中微含清冷的声音也一道响起。

颜姝昂首望向窗外杏树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一叶新绿,半晌才轻声似低喃般开口道,“莫非说,真的是我错把梦境当作……”忆及那晚产生的事情,莹白的小脸爬上一抹红晕,她伸手,悄悄地抚了一下,内心尽是羞意。

春江碧波萍水相逢,白水镇惊鸿一顾,鹊山桃林笛声旧,兰舟湖畔踏春相遇……

温羡抬手作了一个揖礼,俊面微微含笑,语气沉稳隧道:“请大舅兄宽解。”

听了岑伯的话,温羡仿佛看到一些零散的画面在面前闪过,俊脸渐渐绷起,眉头也蹙作一堆……

颜姝将头倚在苏氏的肩膀上,双手抱着她的胳膊,闻言只道:“娘舍不得,女儿便不嫁,每天陪着娘。”

“说罢。”温羡自认是个长于自控的人,畴前固然鲜少醉过酒, 但是此番应当不至于闹出甚么登不下台面的事情……吧?

本来那一晚产生的事情竟是真的?那么,他究竟是真醉,还是……装醉?

轰――

“不承诺我就不走了。”

-好。-

颜姝悄悄地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下,缓缓地抬起手搭了上去。

-姝儿,我们结婚可好?-

此时,站在门前的颜书宁与颜书宣接太小厮手里的火折子,一齐扑灭了吊挂在门口两边的鞭炮。

见他眉头紧皱,一手按着额角, 较着一副宿醉难受的模样, 岑伯赶紧上前道:“大人,这是醒酒汤,您快点喝下吧。”

日子一日一日地邻近除夕,陈嬷嬷忌讳多,再不准人说不吉利的话,连唉声感喟都听不得。府里上高低下的人多少都被陈嬷嬷念叨过,一时都有些谈之色变了。

见她一副被惊到的模样,苏氏掩唇轻笑,表示一旁的翠喜取走颜姝手里的东西后,才握了她的手牵她走到湘妃榻边坐下,“长公主本日来是为了定下你和时慕的婚期,说道三月初三是个黄道谷旦,便将日子定在了那一天。”

翠喜闻声动静,停动手里的活计,道:“女人,好端端的你如何叹起气来了,如果叫陈嬷嬷闻声了,可又该念叨了。”

“说甚么胡话呢傻丫头。”苏氏无法一笑,点了点颜姝的额头,道,“你爹像时慕这般年事时,你都会念《千字文》了,再让他等下去,只怕人家要直接凿了西墙。”

婚期正式定下今后,一墙之隔的两府便各自筹办起来。到了三月初三这一日,春光明丽,微风缓缓送暖,桃李竞芳的信陵城格外热烈起来,满城的百姓都齐聚到大街上,想要一睹堂堂丞相大人迎娶武安侯掌上明珠的十里红妆盛况。

“岑伯……我昨晚,可有失态?”饮了半碗醒酒汤,稍稍减缓了些许头疼,温羡忽而偏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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