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棠风拿了汤勺给邵隽文盛汤,斜着柳眉吊稍儿眼笑道:“传闻这海带乳鸽汤最是滋补,来来,邵大人新婚燕尔,房中未免劳苦,从速的来一碗。”
街角的上方,刚好是嘉和楼的雅间听风阁。这间嘉和楼最豪华糜费的雅间里,今晚欢迎的是礼部尚书邵锡兰的嫡宗子,方才蒙圣宠得以入户部当差的六品主事,首要分摊的是中等商贩的税务。
线香的香灰积累到必然的程度后白花花的一截儿落下来,颜文臻像是有感到似的蓦地回神,回身翻开仗上的黑陶锅子,一股浓浓的香味跟着蒸汽飘散开来,引得中间的许西忱大声赞了一句。颜文臻却微微一笑,拿起中间白磁盘把内里打成胡蝶结的海带倒进了乌鸡汤里。
许西忱对劲一笑,一边把配料下锅,滋啦啦的油爆声衬得他的笑声更加豪放:“当然了。不管前朝的小皇上多昏聩不讲理,太后娘娘多放肆,每回吃上我们老太爷的宫保虾段那都叫绝。承蒙咱老太爷手把手的教,到现在你许叔我也只学会了八成。”
中间有人立即拥戴道:“可贵如此好酒,邵大人又想着哥儿几个,说不得,必须喝倒!”
邵隽文淡然一笑,朝着几个老友举了举杯,抬头把一杯烈酒全数倒进嘴里。
“我说,邵大人你现就管着这些商贾们的税务,如何这颜家的故乡伙还不得贡献贡献您?”
“就是,依我看,这云都城里最他娘有钱的就是这叶老儿了。就着一盅乳鸽汤也得八十两银子—赶上咱邵大人半年的俸禄了。若非世贵之家,谁能沾一口?”另一个纨绔说着,又狠狠地吸溜了一口乳鸽汤。
云都城第一美食府“嘉和楼”前面院子里的松树苍翠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跟着凛冽的西北风,摇摆着身子,收回尖厉刺耳的吼怒,像是成心在鄙弃夏季。
“邵兄大人大量,来,咱再敬您一杯。”又一名极有眼色的岔开话题。
“女人做事就是细心,一刻钟也好,半柱香也罢,不就是那么会儿工夫么。”许西忱把红油油的爆炒腰花装进精美的青花瓷方盘里,又扯过脖子上乌黑的手巾把盘子边上的油渍擦洁净,方对中间的跑堂的呼喊了一声:“听风阁的爆炒腰花好了!从速的!”
只是,邵大人想要嘉和楼,外边另有很多人想要,那些人有比邵大人权高的,也有比邵大人位重的,更有比他资格深,家底厚的。横过来竖畴昔,不管如何排,都排不上他邵隽文。以是这事儿一向压在邵隽文的心底,向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
“铭之。”邵隽文的老友太仆寺卿之子栾棠风走到邵隽文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楼下风雪里的小情侣,淡然一笑,“这位女人就是这嘉和楼的小店主了,传闻这颜女人的厨艺颇得她祖父的真传,是个出类拔萃的小厨娘。”
“行啦!”邵隽文不耐烦的摆摆手,“跟一个糟老头子置气,你们也就那点出息?”
邵隽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仍然不说话。
颜文臻看了一眼许西忱手边已经清算好的大虾忍不住浅笑道:“这宫保虾段儿但是我们颜家的绝活儿。”
白少瑜浅笑点头:“好。但你今晚要早些歇息才行,如果登山再爬不动,我可不卖力背你。”
“就是,我们得想个甚么体例杀杀他的威风才好。”
“你……”颜文臻瞪起两个杏仁眼,嘴巴高高撅起一脸娇嗔,白少瑜看在眼里又是心神一荡,恨不得把人拉进怀里用力的揉。
“话就是这么说呢,当初咱万岁爷即位之时竟顾着庙堂上那些大臣们了,皇后去的早,太后又不睬论,硬生生把个绝好的御厨给放了出来,不过十几年,看看这老颜家——在这都城里固然算不上首富,也能排到这个数儿。”中间一个纨绔后辈一边说一边伸出三个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