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周府住着就不大放心,内心悬着事情,日子更是难过。夜时几次翻着晏祁的来信,均是寥寥几句。
不知你过得如何,但我有点不高兴,鸽子死了,周彦之那二货送了一堆东西来,也不知成心偶然,周府的人顺势来摸索我,想看看我是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
这些函件,夏豆百看不厌,先前是心中又甜又酸,看着看着又满心委曲,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找出笔墨,灯烛剪亮了些,就穿戴中衣,趴在小几案上写字,羊毫字练得仍然不好,歪倾斜斜的,也没个正形。
进周府已小半月,畴前在州来王府时,晏祁隔三差五会传些口音返来,现在被周彦之射死了一只信鸽,别的一只竟也久久不来,夏豆掐掐手指头,已然二十来天没有晏祁的动静了。
“极少爷,那女人还说,”松明想想买鸿雁鸽那一叠银票就肉痛肉痛,“女人说,明儿请你喝..”
周彦之冷哼一声,“又让我做了幌子,两端不是人,本少爷真是不利。”
“是呀,传闻鸿雁灵颇通灵性,帝都大户人家专门用于送信传书,比普通的鸽子不知快多少。五少爷不知从那里找了这么只来,诚意还是有几分的,”丫环笑着解释。
“就是掉溪水里了嘛!”
夏豆的繁体字识得半桶水,先前看信跟做白话体裁题的,直接抗议说太文绉绉,看不懂,晏祁以后又换了文风。
夏豆用了三张大纸,费了好久的工夫,也不知熬到夜深多少,打了个哈欠,将信纸折了折,伸到烛火上方,她之前写了很多封如许莫名其妙的信,归宿都如这般,被烛火吞灭,不留陈迹。
“不是,女人说,请你喝乳鸽汤...”
“已抵云州,万事安好,非常念卿。”
“少...少爷...”主子松明送完礼后返来结结巴巴禀告,见他两手空空,周彦之面上一喜,连问:“东西送了去了?那边丫环接到手了?”
拔腿而回,“少爷,你买来的上好的花鹤翎,都给小丫环们插发簪花用了!”
“这也能怪本少爷不成?”夏豆一言不发开打,周彦之告饶道。
松明闻言愈发心惊不已,身子瑟缩深伏在地。
好吧,做小妾也不错,正妻端着多累啊,被专宠的率性小妾,贪揽很多很多的财,还能要很多很多的爱。
“羊城春暖,桃花开遍,他日带你来瞧。”
周彦之当即气虚气短,蹭蹭鼻子无辜道:“我怎会晓得。”
夏豆这边再无反应,也没去找他娘告状甚么的,周彦之更加心虚,过了几日,周彦之又深思着送些东西畴昔,活物送不得,那女人是厨娘,最是心狠不过,甚么都能捯饬成好菜上了桌。
“喝好酒?”周彦之表情愉悦地起家甩袖,又体贴肠为夏豆着想:“不必不必,她现在住在修竹院,算是晏七的人,本少爷多少还是避点嫌为好。”
夏豆定睛一看,当即扶额,饶是心性再好,是可忍孰不成忍,捋起袖子,捶起拳头,照着周彦之猛砸一通,周彦之边逃窜边呼喊。
“曲解,真的是曲解,”周彦之挠头,“你晓得,齐知县那不肖子齐三不?就是他,真是他,仗着本身爹是知县,能佩带弓箭了不得,装模作样来我家射场练箭。”
待她“办完丧事”回屋,丫环们满面忧色地将礼品提来给她过目,“女人,周五少爷给你送了只“鸿雁鸽”来,说是昨日冒昧吓着了你,特地送来给你赔不是的。”
一行人浩大到了映露阁后院,果然开了目睹,桃林,清溪,马场,林地,竟有几分天然的野趣。
“嘭”的一声,周彦之横起一脚,将半俯着身子的松明踢了个面朝天。
周彦之这边还在捋袖子骂心狠手辣的女人,那女人又派了丫环登门来问事,周彦之临时放了袖子,疑道莫不是认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