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子这如何一个丫头也不见,但是躲懒去了?”贾元春问道。
因而贾母命王夫人坐了,元春陪着一同用了晚膳。贾母又特地叮嘱将那枣泥馅的山药糕给大夫人送去,说是她夙来身子弱,又是病中,吃这个倒还克化得动。一时饭毕,又有丫头来传话,“二老爷让大女人去荣禧堂说话,说是前面连日朝中事繁,大女人入宫前都不得空了。”
“我奉侍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里有甚么累不累?”李氏柔声责怪。
贾母听她答允了去,笑着点头,说及宝玉更是满面慈爱,“但是巧了,你们方才前脚出门宝玉就醒了,丫头们哄着在炕上玩了半会子蹴鞠,出了身汗让奶娘带下去洗漱换衣了。”
“东平郡王妃与你舅姥娘是手帕交,与你祖母我倒没甚么友情,想来不好乍然开口邀约,故请你舅姥娘带你同去……”贾母笑着解释,看着奶娘将两个小孙女带下去。
“阿音?”贾元春从袖中取出玉簪,握在手中,摸索着小声唤她。
这李氏十五岁上嫁入贾府,温良恭俭让五德俱全,家里长幼没有一个不爱好她的。每常闲了,也不过陪侍小姑等练针线,学描绣,进规退矩一丝也不能乱。及至克日贾珠病了,李氏衣不解带顾问关照,毫不倦怠更无牢骚,倒让丈夫感愧。
那丫头一一答了。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
这说法来得奇。
贾元春摩挲着通体晶莹的玉簪,先对付了一句:“阿音天然好了。”转而问道:“你可晓得我长兄究竟是生了甚么病?”
本日想来,父亲竟一向看得清楚明白。只要她获得天子的宠嬖,并且维系住这份宠嬖,才是那会儿贾府最安然的庇护。
既然射中必定终究要入宫为妃,那不如做最受宠、最高兴的那一个!
说话间三人已是转过屏风,那贾珠早听得声响,披衣束发,下床相迎。
“想我啦?”阿音奸刁的声音立即响起,“我见之前两次说话都把你吓了一跳,就一向憋着没出声――我这个神好吧?善解人意吧?”
阿音打个呵欠,“我是司音神,又不是司医神,如何会晓得阿谁贾珠如何了。”她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自言自语道:“我明显是神仙,为甚么会感觉凡人的一天好长……长到我都困了……”
贾珠在王夫人左手侧坐了,看了一眼立在王夫人身后的老婆,笑着开释道:“说是阴虚、脾虚,心肺火旺,倒算不上是病,只是正值暑热,内毒发上来了。用心调度,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说着拱手作揖,“还请母亲与mm放宽解,不然就是我的不是了。”
贾元春抬眼看去,只见长兄身形肥胖,面色暗黄,似是肺气不敷;但是行走自如,面带笑容――与凡人并无二致,如何不出旬月就一病去了呢?
迎春略大些,只歪着头听探春说话,现在见mm犯愁,慢腾腾伸出三只手指晃了晃,帮她持续数下去。
那李纨先奉养王夫人在上首坐了,又亲身搬了个绣墩请元春坐。元春欠身谢过就坐,凝目望着贾珠扣问道:“哥哥身上可好,传闻太医已经看过了,倒是如何说的?”
贾元春放下车帷,一声感喟随风而逝,这一世亦如此。
母女二人从后房门入内,已有多人在此服侍。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母正面榻上坐了,正在逗迎春与探春两个小孙女。那探春不过四五岁稚龄,却已是口齿清楚,傲视神飞,正立在榻前脚蹬上说话,“本日过得可欢愉!侯夫人带着湘云mm、二姐和我去看了他们故里子里的花,红的黄的紫的……”她掰着指头数色彩,五个手指头没数满已是弄错了,逗得一屋子的丫头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