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去求二夫人,不出几日,二夫人就指了身边的大丫头――叫翠喜的,给了柱子做媳妇。”碧玺生硬得转过甚去,冒死想忍住泪水。
珍妃听到这里,已是惊得面色青白,双手绞在一处,唇瓣无认识得微张着,喃喃道:“老天爷,老天爷……”
贾元春只是点头,涨红了脸喘上一口气来,展开眼瞻仰着她,目光悠远又空灵,“我固然不聪明,却也并不笨拙。近二十年一块儿处着,我莫非不明白你的人吗?”最后的气愤惊痛已经畴昔,贾元春沉着下来,“便是郎氏拿皇后之位利诱你,你也断不会背主弃信,置我于死地。你说,”她摸索着抓住了碧玺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说,你是为了甚么?你奉告我,别让我去得不明不白……好碧玺……”
贾元春悚然一惊,她对这个碧鸢依罕见点印象,记得在贾府备嫁时见过几次,现在已记不清面庞,只感觉是个极美极聪明的丫头。记得有次碧鸢去她那儿寻碧玺,雨后的青石板湿滑,碧鸢一脚踩蹭,撞到了她身上,惊得一张脸乌黑。她倒没有愤怒,反而伸手扶碧鸢站稳,鼻尖对着小丫头乌黑的发,闻到一阵桂花花的香气。那碧鸢猎奇得扬起脸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已是生得斑斓绝伦。
“你当初怎得不说与我?”贾元春展开眼望着她。
阁房里,碧玺已是泪水涟涟,膝行至床边,只是叩首。
当明天子竟然只是一个贱婢所出,母家并非八大姓之一的郎氏――往上推,如果当初世人皆知永沥生母只是个婢女,那即使他有各式好处,圣祖爷也不成能从上百个孙子当中选定他接入宫中亲身扶养;没了如许一个血缘崇高才气又入得了圣祖爷眼的儿子,三王爷能不能跃过一众才德分身的兄弟接了这个帝位还真不好说。
这的确是一桩能翻天的秘事啊!
那碧玺与珍妃这才罢休,两人都抬高了身子大口喘气,双手因为用力过分不受节制得颤抖着。
珍妃低头望着贾元春,只见她报告了这番惊心动魄的旧事,现在口唇灰白,目光暗淡,已是暴露几分来世的风景来。
“祸福相依,人缘早定。”贾元春咧嘴一笑,笑容中尽是苦涩,“你看,我为了一个世子侧妃的位子决计交好月太妃,却也因为这个招来杀身之祸。冥冥中,满天神佛看着我们呢,好的、坏的、真的、伪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也错不了。我怀了不诚的心机,神佛就拿走了我的孩子……郎氏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还能端坐在太后的位子上,那是时候未到……只是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珍mm,你且出去,留我们主仆二人说说话。”贾元春望向珍妃,双眼蒙了一层阴翳。
“我那薄命的mm,给大老爷糟蹋死了!”碧玺放了悲声,伏地大恸,“我的mm,冰雪一样的人儿,养在老祖宗身边,比平凡人家的蜜斯还要强上几分――如何就招了大老爷如许的禽兽!”她哀思仇恨已极,早已不顾尊卑,“我家中老父老母痛极怒极却没法可施,府里只是瞒着,说我mm得了急症去了……纸里如何包得住火?不幸我父母年龄已高,受了这一劫,接受不住。我母亲双目哭瞎,滴水不进,三日就故去;留我老父一人,长嫂不贤,大哥脆弱,家中衣食不缺,竟让我老父活活饿死……”
贾元春气味寒微道:“天然是放了的,哪个宫里没有她的人……”
贾元春悄悄点头,她尽力反握住碧玺的手,喃喃道:“我们俩虽是主仆,却打小儿一块长大。我学针线了,你帮衬着描模样;我习字了,你整日站在书桌旁研磨;我入王府,你陪着一起;我为妃嫔,你做宫女――近二十年的工夫,数不过来的日日夜夜,咱俩一块……”她越说越快,垂垂喘不上起来,几近闭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