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顿了顿,几近一瞬,又规复如常。
魏承站在软垫旁,居高临下看着架起的篝火和炭盆,篝火架子上,铁叉穿起两条已经开膛破肚的鲫鱼,烤得半熟,鱼皮烤得焦黄,一旁还用几盏小瓮装着孜然,辣椒面等调料,香味四溢。
她不自发伸舌舔了舔。
魏承挽起袖子,一一将肉翻面,行动纯熟。
她抿唇一笑,向他伸谢。
他睨了她一眼:“这才多少,又不是给了他们金山银山。”
他看了一眼那帕子,顺手拿过,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又扔到一边。
她愣了愣,回过神,低下头:“将军的美意,实在是太重了,我实无立锥之地。”
“将军可还记得我之前不辞而别?”
“我以茶代酒,先敬将军一杯,愿君福寿绵长,顺颂时宜。”
“我是真的想拜别,本日我敢如许说出来,也是感觉将军不是不讲理之人,我与将军熟谙数载,只求将军念着这些年的情分,能放我一条去处......”
他跳上马,马鞭一圈一圈玩绕在指上。
清脆的瓷器相碰的声音传来。
他勾起唇角,收回击,好整以暇地坐着瞧她。
她持续夹起铜盆里腌好的嫩肉,一块一块铺陈在架子上,火舌舔过肥瘦均匀的兔肉鸡肉,油脂被烤出来,肉香四溢,滋滋冒响。
像只偷腥的猫。
“我来吧。”
一旁的铜盘里放着腌制好的野味,都是她这两天猎到的野兔和野鸡,被切成小块,剔了骨头,只留下嫩肉,用芫荽、姜汁、韭花、花椒等腌料腌得透透的。
沈银霄狗腿地跳上马,忙不迭地替他牵马,两匹马头见面,挨在一旁的大树下吃草。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剩下的鱼肉,仿佛没空说话。
她不敢再说,屏息看他吃鱼,见他吃完了,从速将一旁的巾帕浸水拧干,呈到他面前,给他净手。
他一向没说话,仿佛是没重视她的题目。
“叮——”
“将军也应当还记得我留给将军的信。”
但是本日,他仿佛并没有活力。
“不在于财帛多或少,这些年,将军对我家的照顾已经非常的多了,我不敢再妄图甚么。”
两人几近同时开口。
架子上的兔肉已经烤好,他夹了一块,咬了一口,看也没看她,淡淡道:“持续说。”
“我有......”
沈银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贰表情不错,见她又如此殷勤奉养,只感觉身心舒泰,大半日的案牍劳形一扫而空,一撩袍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偏头瞧她手忙脚乱地烤肉。
“尝尝。”她声音甜糯,劈面的热浪将她的脸烘得通红。
“以是?”他似笑非笑地看她。
少女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细致的脖颈间,几番转动,她将空杯放下,饱满的唇上,波光盈盈。
她一颗心跳得仿佛擂鼓,莫名地气短心悸起来,她深呼吸一口,端起煮好的清茶,倒满两盏,将此中一盏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手边。
“前些天,我去看了我爹娘。”
“看到将军送了我爹娘两箱金。”她双手攥住裙子,定定地看着他。
幄帐以内暖意融融,一滴汗沿着鬓角滑下,她不在乎地抬手用手背擦拭,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魏承不知何时抽出一张汗巾子,抿着唇,给她擦汗。
“求将军放我拜别,来日哪怕我与将军再不相见,逢年过节,我也会为将军祈福祝祷,愿将军年年胜意,日日欢愉。”
是那条天水碧色的汗巾子,她送他的。
她“呀”了一声,鸡肉被翻转过来,皮肉微微焦褐色,公然糊了。
他也涓滴不避讳此事,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溢满唇齿,他点头:“你爹娘把你养大也不轻易,那些钱让你爹拿去花,你也少操些心。”
上位者的气势总有一种莫名的霸道,她心突突乱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