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利落地承诺了下来,便让枕月取了钥匙,开了妆台上那只三层的紫檀木镶螺钿百宝妆盒,从里取出几个银锭递与曹巧慧。后者颤抖动手接过银子,又是冲动又是感激地迭声伸谢,就连颜妈妈也难掩感激地朝着兰溪躬身称谢。
流烟满腹猜疑,是真不知自家女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是要干甚么,但也不敢担搁,赶紧依言将灯拨亮了些,便捧着那盏罩云影细纱,绘秋菊傲霜的彩釉雀鸟灯紧随在兰溪身后。便见着自家女人直直出了卧房,绕过量宝阁,过了花厅,又绕进了那座六扇的沉香木透雕绣海棠春睡的屏风,她才有些明白过来,本来是要去书房。
“是。”流烟恭敬地回声,内心想着女人与宋四女人一贯交好,这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写信,怕是担忧着宋四女人的病了。
翌日一早,流烟便带着一些药材补品和那封信,去了城南的宋府。兰溪却在想了又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后,又带了枕月,走了一趟知梧轩。
兰溪倒是理也不睬,自趿拉着鞋下了地,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冲流烟道,“把灯拨亮些,随我来!”
“若只是为了颜妈妈手上的活计,倒是无需做到这一步的。”这些光阴的打仗以后,三老爷对于兰溪的早慧早已心中稀有,听得这番话,也不觉多震惊,兰溪所求,于他虽就是伸伸手的事,但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还是心有疑虑。
流烟脑弟子寒,这回是当真木了一张脸了。
“父亲跟前的松茗算得上是您的亲信了吧?如有甚么难为之事,父亲只怕也是敢放心交予他去办的,想来,他的忠心父亲是半点不思疑。但是民气最难测,这忠心二字,得来毫不轻易,但是只用银子便能皋牢得了的?”来之前,兰溪就已经想好了,瞒不过父亲,至于说几分,留几分,却还是能够把控的,只要能够压服父亲伸伸手,那便足矣。
但对于兰溪来讲,宋芸芸倒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是宿世,本身因为遭人算计,固然如愿嫁进皇家,成了平王世子妃,却被兰家丢弃的时候,独一对她一如往昔的人,以是,这一世,兰溪愿交这个朋友,祸福共担。何况,来岁的这个时候,芸芸父亲就要升迁进京,彼时,她们真可守望互助。
真不好玩儿。可贵有些玩兴的兰溪悻悻然撇撇嘴角,意兴阑珊地耸了耸肩,“哎!看来你得更当真些才是,或许……你能够每日交给我一篇大字一篇小字,你感觉如何?”
“父亲,这陈家与曹娘子的是非街头巷尾都在传,孰是孰非一问便知。即便此次女儿行事有所不周,就权作买次经验,但于曹娘子而言,倒是一桩救她性命的大事,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