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芹一笑道:“嗳,舅老爷但是不把我当小我看了,我此次倒是故意要帮你呢。方才那事你也说是顽笑了,莫非就不兴我也跟你顽笑一回?”
一面说,一面就要拉那王仁起来。王仁早让他唬得脸如死灰,一副身子如同软泥捏的一样,再扶不起的,赖在凳子上也不敢挪步,只一个劲儿告饶道:“好哥儿快饶了我,原是我嘴打嘴说错了话,你只当听不见就是了。太太那边决计是去不得的,免得给她白叟家添费事。”
一番话说的贾芹停止止步,坐下来拍着桌子笑道:“舅老爷,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这一顿说的倒成了我用心谗谄你的了。我且问你,若然今儿不是我拿住了,你要如何将巧姐儿说出去呢?”
贾芹亦是哄着他玩来的,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自个儿揣测罢了,倒不想诈出他的至心话来,这会子如何肯善罢甘休。再者贰内心头也藏了一个小算盘,衡量着王仁必定是有些长处得的,不然也不会如此上心,故而更加厮缠着他道:“她白叟家忙着告诫你还来不及,那里又是添乱呢。那藩王是打哪路来的,我们但是都晓得,原就是街坊里传的言,说是要找个女儿做妃,带去塞外的。你现在只为了那几两塞不着牙缝的银子,就这般狠心的玩弄巧姐儿,待我跟太太说了,你瞧他捶你不捶。”便用力又拉扯起王仁来。
王仁笑道:“我说芹四爷不信我,那巧姐儿再如何着也是我的外甥女儿不是,我岂能害她?”
王仁愣了一会子,看他说的言真意切,加上那些日子也传闻了贾芹在水月庵胡为让贾政撵了出去的事,晓得他所言非虚,眼瞅四下座里无客,忙抬高声音道:“芹哥儿说的当真?”
贾芹道:“如何不当真,我哄你何为么。”
贾芹点头还是不信,王仁便笑着欲要拿些旁的话讳饰,却听贾芹放下了酒杯道:“舅老爷,你们两个打的甚么算盘,当我不晓得么。凤姐没了,琏二叔又不在家里,昔日那些跟凤姐过不去的,哪个不是想要欺负到巧姐儿的头上去?幸亏头里有平儿把持,又有宝二奶奶她们看管,才没闹出大乱子来,眼下舅老爷如果也如旁人一样,打巧姐儿的主张,我劝舅老爷还是趁早断念吧。更何况她现在也带着孝呢,便是嫁娶也不急这一时。”
说着,端起了酒杯,从那杯沿之上斜斜望向王仁,会心的点了点头。王仁不想他窜改如此之快,一时候难以置信,还是嘲笑道:“芹四爷切莫拿我作耍子了,当真再不敢的。”
王仁方才一通恐吓,已经是吓破了胆儿,那里还能讲实话,忙摆手直说不敢道:“一时讲错,一时讲错,芹四爷就当我王或人放了个屁,委曲了你,臭一阵子就畴昔吧。”
贾芹猜疑点头道:“没见到,想是在屋里歇觉呢,你这会子找环哥儿何为么?”
王仁被他扯住了肩膀,转动不得,只得含笑道:“芹四爷说的是那里话,我也不过是一时沉闷,来找环哥儿吃个酒罢了。今儿赶上你,便是请你也是使得。”
王仁见他一语中的,不由内心发虚道:“这话是如何说的,我给自个儿的亲外甥女儿说亲也使不得了?我但是她亲大娘舅,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说不准我给她提亲的理儿,何况那藩王……”说到这里,王仁蓦地掩口止住,果见贾芹听话听音儿的的掉转头笑道:“好你个舅老爷,我说你怎的会如此美意,要寻摸着给巧姐儿说亲来了,原是想的这个主张,怨不得人家都管你叫‘忘仁’呢。走,我们太太面前评理去。”
王仁亦是拍了桌子道:“芹哥儿可真真是个会办事的人儿,方才那一下子几近没把我给吓出猫溺来。我这也不是单为了自个儿,我们家的大姐儿虽说是个侯门女人,但也是不值得提起的了,那个不知眼下赦老爷还未放恩偿还职位出来?以她一个犯臣以后,若能得个王妃名衔,也算是她的造化了,不然好人儿家里如何敢要她。我原筹算请了环哥儿来商讨此事,哪知他是个比干丞相――没心的主儿,幸而碰到芹哥儿了,若不然这一桩丧事可不就眼巴巴的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