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李纨听了,一齐笑道:“这但是天大的丧事,巧姐儿晓得么?”
说罢,自是笑着往邢夫人那边去了,徒留平儿站在原地,呆愣半晌无语,也顾不得寻川穹之事,忙扭身慌慌的归去了。
宝钗听罢,便道:“既如此,我瞧着凤姐刚去,这里巧姐儿又犹自伤怀,这会子如果奉告她,她必定是不大情愿的,还是等些时候吧。”
平儿勉强笑了,倒是不答言,低头走到巧姐儿身边,附耳将听来的话说了。公然惊得巧姐失手跌落茶盏,也顾不得四下有人,一把扯住平儿的袖子诘问道:“你听的逼真?他们当真群情我的婚事来的?是舅老爷的主张吗?”
贾蔷也忙拱手作揖,连说婶婶们好。宝钗和李纨闻言一笑,也跟他问了好,方相携着进到里间,一左一右坐到王夫人身侧。
王夫人便道:“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筹议,方才蔷哥儿说,内里有一家新进的京官后辈,生的好整齐的样貌,听闻我们巧姐儿也是个风雅端庄的,要给姐儿提亲。以你们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贾蔷让他说的一乐,不由笑骂一句,才送了他出去。
平儿忙上前扶住她道:“姐儿说的那里话,我这等身份又能帮忙姐儿些甚么?我们不如畴昔那边等一等太太们的意义吧。”
王夫人笑道:“又说傻话了,她那里晓得这些呢。虽说年纪也快到了,但毕竟还小了数岁,父母又不在身边,她父亲又将她托给了我,我因想着大老爷还未曾放恩出来,他亲祖母又不能管事,才没推委掉。这会子既是有人说亲,总归是要过问一二的。”
翌日一早,贾蔷便趁着晨省的时候,将贾芹拜托的事儿跟王夫人说了,又道那户人家的公子生的如何一表人才,王夫人想着贾琏临行前拜托的话,虽故意应下这门事,但本身又不便冒然拿了主张,便叫彩云去叫宝钗等姊妹来。贾蔷闻声便欲抽身归去,王夫人在素纱屏风后看了,忙叫丫环婆子们叫住他,笑道:“无妨事,原是小时见过的,蔷哥儿不必避嫌,也给你的婶婶们问个好。”
玉钏儿忙承诺个是,一掀帘子出了荣禧堂。刚巧赶着平儿从后院抱厦那边出来,因巧姐儿连日神伤,不免有些头晕目痛鼻塞声重,便欲去寻宝钗找一些川穹来调度几分。丫环们都道往王夫人这里来了,她就一径走到这边,不防备与玉钏儿撞个劈面,便问她道:“里头宝二奶奶在么?”
巧姐被她拉住,扭着头只不言语,内心的苦更加无处诉,泪珠儿便盈在眼眶里团团打转。又想着母亲旧年带来的几个陪嫁丫环,唯有平儿还在身边服侍着,自凤姐去后,里外皆悉她一人办理,对待本身也煞费了好些心神,内心只把她当半个亲人普通。现在见说不畴昔,便回身过来,直瞅了一屋子的丫环婆子正色道:“别怪我说话恼了你们,这满屋里当真要说对我好的,也只要平姐姐丰儿姐姐和小红姐姐她们了。你们都只觉得我年纪小,打量我不晓得辩白民气的吵嘴么?成日里叫喊三四遍也不见得有人来,我忍一忍也就罢了,只当你们有牢骚。现在你们见我不说话,更加的大胆起来,竟偷摸的要将我房里的东西拿出去,见我嘱托丰儿查点,才送了返来。怨不得现在我们家散败成如许,主子们都敢逼迫到主子身上了,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死呢。若我母亲在时,你们又不知吓成甚么样。阖府高低的长幼爷们,不考虑着同心合力重振家业,就专想着窝里反,寻拿自家人使坏,人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们家的人竟是连牲口都不如了,这还叫我如何住的下去呢。实话跟你们说罢,我也不迷恋这过眼的繁华繁华,四姑姑都能削发去,我又为何不能离了这里,落个干清干净来去无牵挂?那里又找不到用饭的本领,合该留在府上任由别人摆布么。倘或一时步了二姐姐后尘,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到那会子又有谁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