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看她打了水来,忙都扑过来洗脸,足足揉搓了小一刻钟,才觉脸上刺痒消逝了很多。
翠枝在其身后偷笑两声,默不出声的将新换的那一盆水端出去倾泻到了廊檐下的花坛子里,再寻不到陈迹,方转过身去仲清那边复命。
翠枝火上浇油地劝说了杨鹤仙,又看谭汝霖道:“老爷脸上好些了吗?”
“就是呀,新官上任三把火,老是要烧一烧的,这便是蜜斯的头一把火呢。”
谭汝霖和杨鹤仙洗漱罢,过未几时,脸上便同昨儿手上普通,出现了阵阵刺痒,二人禁不得伸脱手去抓挠着,杨鹤仙挠了一阵,直把面皮都抓的火辣辣疼起来,忙不迭地使唤着翠枝去打净水来,又恨声叫喊人道:“府里赡养你们都是做甚么用的,家里那么多蚊虫,你们也不晓得赶一赶,整天白日的躲懒,再叫我找着一个蚊子一只苍蝇,你们这个月的月钱就都别想要了。”
谭汝霖点点头,揉揉被抓的红肿起来的脸,气恼的感喟一声,连早餐都没吃,便起家回房中安息去了,唬得杨鹤仙忙忙追着他而去。
“聪明!”宛春拍一鼓掌,“这个事理实在不难懂,只是他们不知我们用的是山药汁,以是才觉得是叫蚊虫叮咬而致。”
杨鹤仙挠红了脸也不止痒,心头越建议火。中间坐着的谭汝霖亦是痒得一时顾不上说话,待得挠破了额头,方恨恨地跟着杨鹤仙一起骂道:“姨太太如何说,你们就如何做,废的甚么话!我还不晓得你们这些东西,凡是我有一日不在家,你们就趁机躲起懒来,依我说,定是你们做事不细心,才叫蚊虫都钻进屋子里来了。账房人呢,传我的话,这个月每小我的月钱都给我扣十块钱!”
杨鹤仙擦了擦脸,终究能停动手来安息半晌,便道:“以是我才要扣他们月钱,不给他们点经验,他们还当我是好乱来的。”
翠枝只做不知的模样道:“这也不知是何蚊虫,咬起人来竟这般短长,怪道老爷和杨蜜斯活力,家里的人的确是懒怠惯了。”
宛春笑道:“这把戏说来也简朴,你还记得我教你买的山药吗?山药汁有个特性,碰到人的皮肤上,就轻易令人发痒,且痒起来一时半晌都停不住,任你挠破了皮也不止痒。”
她跟从仲清来到谭家,持掌家务这么多年,几近就是仲清的影子,平常旁人见了她,都如同见到太太那般对待。现在仲清病了,翠枝虽是跟了杨鹤仙,但在府中积威犹在,世人念着她畴昔的好,便围住她将谭汝霖和杨鹤仙要扣月钱的话说了。翠枝公然皱起眉来:“这如何能够,现在时价一每天的涨,你们的月钱不涨便罢了,如何还要剥削?你们先别急,转头待我拿个主张,再来同你们回话。”
到得第二日,宛春听了翠枝的回话后,还是将一个灌满水的小玻璃瓶递到翠枝手里道:“这回把水倒在洗脸盆里。”
翠枝打发她们小我去忙小我的活计,便紧走两步,将水盆端到谭汝霖和杨鹤仙跟前道:“老爷,杨蜜斯,水我给你们端来了。”说话间,一昂首,几近没吓个颤抖,但看杨鹤仙和谭汝霖各自顶着一张红彤彤似是冒着热气普通的脸,坐在那桌子边上,拿个乌黑的毛巾不断擦拭着。
翠枝闻言,忙打断她道:“哦,那我就明白了,怪不得四蜜斯叫我在净水里加少量的醋水,是因为醋水可克山药汁,对不对?”
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量了,对于这些还等着月钱养家糊口买米麦面的家下人来讲,这一场剥削无异因而飞来横祸,由是世人出了门便俱都抱怨起来。有那起子不怕事的,便在院中斗着胆量说道:“往年都说我们太太刻薄,但是太太再刻薄,也未曾扣过我们月钱,逢年过节,太太手头也豪阔,哪一回的红包不是十五二十的给?这半年来太太病倒了,我们的月钱一日迟一日的延发不说,好好地干着活,竟也能被扣了月钱,这还要不要人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