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剂笙心机凝集,未见荼靡几次蹙眉。
“山林远,月将圆,旧人何时还?”方剂笙下笔,低低浅叹。
宣纸湖笔,貔貅镇纸。
“秦公子!”水秀施礼,声音不忿。
一时候,“程三公子”四个字此起彼伏,出尽了风头。
方剂笙作画的姿式很文雅。肩背挺直,手稳如石。周遭有熙攘,与她耳中,再无杂音。
当时她还小,被血溅染的心,夜夜被梦惊醒。她每日肥胖,见肉呕吐,只能每日喝些稀粥。虎帐里,方国公日理万机,甚少召见她一个小兵。
方剂笙哂笑,转头,电光火石间,发明显穗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画法保守,循规蹈矩。因本日乃是秦墨染生辰,明穗画的乃是“天仙寿芝”,郁郁葱葱的水仙中,几块雄奇瑰丽的寿石,森但是立,石侧生灵芝,饱满肥厚。
画成,仍无人观,反是荼靡和花开面面相觑。荼靡猜疑,花开则欣喜。
天仙寿芝取自恭贺寿诞之意。可谓应景。
秦?秦家人?
方剂笙如有所思,看向低头的明穗,和冲上前去挡住他目光的水秀。
明穗一见,满面惨白,寂然坐向亭边围栏。水秀亦煞白了脸,捏紧拳头,死死盯着秦墨染。
画上有梅林,开之灼灼,诱人眼。林旁却生竹,竹海随风似波澜。竹梅相间,飞的倒是白头翁。
一个月凉如水的夜,刚能下榻的方庭君,抱着笔墨纸砚,翻窗来见方剂笙。他说,小妹,我教你画画可好?
围观的蜜斯,或执扇,或掩口,互换各自心中的赢家。
昭荣郡主此意,不过是教唆诽谤。不管谁赢,输得人都会脸面皆无。而后,在黎阳贵族蜜斯的圈子里,这胜负两家必定成仇。
方国公恨铁不成钢,方剂笙则恨父亲无情。
“穗穗——”他开口,声音降落,扣民气弦,下半句话却被人打断。
荼靡神采古怪的盯着方剂笙握笔的手。
不远处,一行锦衣玉带的公子,于繁花盛景中逶迤而来。
现在,世民气神忽被吸引,几声短促的尖叫后,男人朗朗嗓音传来。
方剂笙目光一转,恰好落入对方似笑非笑的黑眸。
方剂笙一推镇纸,走向魂不守舍的明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