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城全部覆盖在傍晚中,炊烟渐起,孩童哭闹的喧哗让这座城池有了些许活力。
仿佛笃定他穷途末路,那些追击的杀手们不再往前,任凭弩手们一箭接着一箭,毫不断顿地射着。
方叶的目光从枝桠富强的老树上挪到头顶。那是一个披头披发的男人,他模糊可见的半边面庞上尽是血迹,葛麻的圆形领口已被血水渗入,脖颈处暴露反卷的皮肉,血还在往外渗。
它的目标是方叶。
当方叶再次醒来,浑身麻痹不堪,却不是那么痛了。她四下一望,发觉本身躺在枯燥暖和的床铺上。
敌众我寡,她往那里跑?方叶松开抱着男人脖颈的手,寂然委地。那些箭立即改了方向,往男人的脚下射来。
这是那里?他是谁?
呵,她真傻,她觉得他是至心,本来都是谎话。她万不该信他,也万不该压服全部方家站在他那一边。狡兔死,喽啰烹,她果然还是天真了。
郑骏心下一紧,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卷住吼怒而来的几支利箭,同时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挡向郑骏身前,沉声道:“快带她走!”与此同时,四五个与蒙面人同时呈现的劲装大汉也插手战局。
垂垂的,跟着那种如坠深海,隔断统统声响的浮泛感受渐渐消逝,利刃相接的刺耳声,箭矢的啸鸣声,都由远及近,猝不及防地钻进方叶的脊梁芯子里。
“店主快走……”跟着箭入人体的钝闷声,身后传来一声病笃的长喝。男人闻声咬牙,声音里暴露几分痛苦:“子笙,抓紧我!”
那只手肮脏不堪,骨指苗条,手心的箭洞还在渗血,指缝和指甲里满是乌黑的血泥。沿动手往上看,细瘦的腕上是鞭子撩起的血痕和青紫。
她当时如何答复的呢,记不得了。唯独记得大火漫天之时,蛊毒发作的她趴在东南窗前的长案上,窗外是烈焰熊熊,耳畔是尖叫哭喊。她仿佛看到了府门外负手等候的他。
男人顾不得方叶是否抓紧本身,松开托着方叶腰腿的左手。双手并用,挥起长刀,格开来箭。
她细心看着右手腕。这果然不是她的手。她的手腕上应当有一朵梅花的。那本是她初度代替阿兄上疆场,杀死敌军的勋章。阿兄心疼她受伤,她便特地将阿谁伤疤纹成了梅花模样,以安抚阿兄。可阿兄晓得后,只是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