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觉悟,也愁了起来,俄然心中一动,附耳道:“依我看,四蜜斯这病病得恰是时候,病得极好。如果再重一些,那就更好了。”见章芸凝神看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色,缓缓道,“她若不病得重些,别人如何能晓得您对她有多掏心掏肺呢?只要老爷感觉您对四蜜斯是个慈母,又如何会思疑您呢?”
章芸这才晓得中了裴元歌的套,一时无觉得辩,好一会儿才勉强道:“四蜜斯张口管束,杜口杖毙,若鼓吹出去,未免会让人觉得你暴虐刻薄。我本来是一片美意,没想到四蜜斯却如许顶撞,倒像是四蜜斯不是为了奖惩白芷,而是冲我来似的。”
白芷哭着道:“四蜜斯如许冤枉了我,您凭甚么说我贪了您的例菜?是您亲眼瞥见了吗?”
章芸很想扫掉裴元歌的威风面子,但她深知轻重,不想因小失大,只能咬牙道:“杖责二十,罚半年代钱。”
“章姨娘这话说得对,四德院的丫环,的确轮不到我管,是我逾矩了。”裴元歌颇带歉意隧道。就在世人觉得她已经服软的时候,裴元歌却俄然话锋一转,容色凛然,“那么同理,我管束我静姝斋的丫环,也轮不到章姨娘来置喙!别说只是掌嘴二十,就算我要杖毙她,也是我这院子的事情!”
“刚才当着世人的面,她就满口我呀我呀的,这不敬之罪,又该如何惩罚?”
裴元歌眉头一扬,立即道:“连个茶杯都端不好,姨娘留你何用?还不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粉蓝色的帷幕下,裴元歌半靠在浅紫色绣花草的迎枕上,因为抱病的原因,面色惨白,神情蕉萃,显得楚楚不幸。就像没听到先前的话一样,衰弱地浅笑,轻声道:“多谢章姨娘来探我,我这一病,倒叫姨娘操心了。”说着又呵叱小丫环道,“都楞着做甚么?还不给姨娘奉茶?”
“姨娘进门来,也不问事情启事,就先数落我不该管束本身院子里的丫环,倒仿佛我这静姝斋里的动静,整件事的是非颠末,姨娘比谁都清楚似的!”裴元歌半步不让,针锋相对隧道,“姨娘执掌管家之权,我倒要问问姨娘,白芷身为丫环,竟然贪掉我应得的例菜,而将如许的饭菜端来我用,如此欺主的主子,莫非我不该经验经验吗?”
“唉,我本来想张嘴二十,以示惩戒也就算了,但章姨娘掌府,既然你如许说,那我也只能照办了。”裴元歌轻叹一声,淡淡叮咛道,“没听到章姨娘的叮咛吗?还不把人拖下去,杖责三十,罚半年代钱,以儆效尤。”
这明显就是认了。
世人的目光顿时都集合在了裴元歌身上。
丫环们这才反应过来,忙有人端了茶来,先递给章芸身边的大丫环喜言,再由喜言递给章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