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倒杯水。”黎氏转向顾九曦,脸上笑容亲热,语气也非常体贴。
还是嫡母已经晓得姨娘又有身孕了?
黎氏倒水不过半晌就回,顾九曦接过水杯喝了,又道:“姨娘陪我躺一会。”
顾九曦看着黎氏的肚子,脑袋里主张一个接一个都冒了出来。
这算是赔偿吧。
门口又有了脚步声,顾九曦仓猝侧头,装出等候的模样朝门口看去,她的母亲黎氏跟在父亲背面走了出去。
二房从小就好读书,不及弱冠就中了举,二十五岁那一年中了进士,现在在翰林院供职。
“如果嫡母的心机跟祖母一样,我们安安稳稳的过,大要上还是过得去的。将来不过就是找个小门小户,远远的嫁了,一辈子不来往就是,总归是小我太小我的日子,就跟父亲那几个庶姐一样。但是姨娘你看看嫡母,她这是要我们的命。如果不争,或许不出几年,我们就是一抔黄土,随风吹散了一点都剩不下来。”
瞥见女儿固执的神采,黎氏哭得更加短长了。
顾九曦想起她上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眼睛里的仇恨几近要化作本色射了出来,“她断了我的路,那我便踩到她的路上走!”
“这是甚么脏水都往我九曦头上扣!你看看她的脖子!”黎氏指着顾九曦脖子上的印子哭诉道:“我儿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园子里的嬷嬷,她现在都凉了!”
“我是用心跳出来的,我瞥见听兰带了人来,我晓得看园子的嬷嬷都会水,我还瞥见她手里拿了竹竿和绳索。”顾九曦面色非常严厉,“我这才跳了出来。”
顾九曦接过甘草糖含在嘴里,果然嗓子不那么疼了。
顾辛易叹了口气,道:“你姐姐脸上被指甲划了,你母亲说是被你划烂的,她的丫环也这么说。”
只是嫡母究竟是为了甚么才要跟她们死磕呢?
大伯父名叫顾明泽。
黎氏惊奇至极,一句话都没说。
顾九曦不说话,这件事情她没做过,何况方才祖母没当着她的面发作,那就是信赖顾七巧的脸跟她一点干系都没有,以是她一言不发看着顾辛易。
顾九曦抓着黎氏的手用了点力量,小声用气声道:“姨娘别担忧,我好多了。”
大伯母从小便被教养成大师闺秀,嫁进顾家以后更是两年一个姨娘往大伯父后院里收,标准的当家主母。
那番话说出来几近是给府上统统人的内心都捅了刀子。
说完又拿荷包给顾辛易看。
她没被打板子关禁闭,姨娘没被送到农庄上,这就是小胜一局。
顾九曦点头,她用沙哑的嗓音道:“我抓不到。”她伸了胳膊给父亲看,“我才到她肩膀,胳膊也没她长,她掐住我的脖子,我的也碰不到她的脸。”
大伯母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二伯母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三房的主母……是京里最最驰名的皇商之女。
闻声掐脖子几个字,黎氏又嚎啕大哭起来,“我薄命的女儿!”
黎氏哭得非常悲伤,顾九曦晓得她固然有几分在父亲面前作戏的意味,不过情都是真的,她醒来的时候,姨娘哭得比现在要悲伤的多了。
大伯父习武,二伯父尚文,到他这里就成了文不成武不就。
就像她本身,刚去久安堂的时候恨不得连经籍都烧了,但是为了保存,没两年就成了久安堂里驰名的明玥师太,连天子跟皇后都喜好听她讲经。
黎氏打断了顾辛易的话,她将顾九曦的手抽了出来,抓着往顾辛易面前递,“你看看九曦的手,为了给你做荷包,指甲剪得干清干净,别说抓人脸了,她连胭脂盒子上的盖子都扣不开了。”
或许会有人说这是天赋的干系,但是顾九曦上辈子在宫里见多了,资质平淡都是借口,后天的尽力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