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她懒,说上四五次就有来由措置她了。
没错,她爹也是庶出的。
顾九曦接过甘草糖含在嘴里,果然嗓子不那么疼了。
瞥见女儿固执的神采,黎氏哭得更加短长了。
只是嫡母究竟是为了甚么才要跟她们死磕呢?
这算是赔偿吧。
顾辛易叹了口气,道:“你姐姐脸上被指甲划了,你母亲说是被你划烂的,她的丫环也这么说。”
“这是甚么脏水都往我九曦头上扣!你看看她的脖子!”黎氏指着顾九曦脖子上的印子哭诉道:“我儿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园子里的嬷嬷,她现在都凉了!”
不消顾九曦出声辩论,黎氏先开口了。
父亲也是眉头舒展,跟方才祖母的神采如出一辙,只是见了顾九曦以后,脸被骗即挤出一个笑容来,“你躺着别起来,一会我叫人给你送甘草糖来,吃了喉咙就不疼了。”
或许会有人说这是天赋的干系,但是顾九曦上辈子在宫里见多了,资质平淡都是借口,后天的尽力才是真的。
大伯母从小便被教养成大师闺秀,嫁进顾家以后更是两年一个姨娘往大伯父后院里收,标准的当家主母。
大伯母的父亲是内阁大学士,二伯母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三房的主母……是京里最最驰名的皇商之女。
大伯父名叫顾明泽。
黎氏的哭声小了,抱着顾九曦安抚,“不怕,姨娘在,没人能动你。”说完又叫:“木静呢!这个懒丫头,一会就不见人了,让她干活如何这么慢!”
“九曦年纪比她小,长得也比她弱些,说是争论间抓了她的脸。”
“九曦被送返来的时候脖子上一圈黑紫,人都快没气了。”黎氏坐在床边,抓着顾九曦的手,“小手也是冰冰冷凉的,我自打生她下来,就没见过她这个模样。”
“你父亲说已经提了你娘舅做农庄管事的,等手上东西交代好,两三个月就能来都城了。”
大伯父习武,二伯父尚文,到他这里就成了文不成武不就。
顾九曦常常在想,她的父亲内心怕是有痛恨的。
二伯母出身书香家世,恪守礼节,骨子里瞧不起她们这些人,连理都不睬的,天然是不会自甘出错到她们面前找不快的。
顾九曦也跟着哭了两声,顾辛易皱了眉头,道:“母亲方才来……甚么话都没说——”
“我方才说的内心话也是假的,不过是说给祖母听的。”顾九曦果断道,“如何能不争?”
“如果嫡母的心机跟祖母一样,我们安安稳稳的过,大要上还是过得去的。将来不过就是找个小门小户,远远的嫁了,一辈子不来往就是,总归是小我太小我的日子,就跟父亲那几个庶姐一样。但是姨娘你看看嫡母,她这是要我们的命。如果不争,或许不出几年,我们就是一抔黄土,随风吹散了一点都剩不下来。”
黎氏哭得非常悲伤,顾九曦晓得她固然有几分在父亲面前作戏的意味,不过情都是真的,她醒来的时候,姨娘哭得比现在要悲伤的多了。
祖母年纪大了,更加的乐善好施,哪怕是仅仅为了一个名声,她也不会任由三房东母苛待庶女和姨娘的。
顾九曦点头,她用沙哑的嗓音道:“我抓不到。”她伸了胳膊给父亲看,“我才到她肩膀,胳膊也没她长,她掐住我的脖子,我的也碰不到她的脸。”
以是嫡庶之别一向都有,只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罢了。
这是为了甚么?
母女两个相互安抚又哭成一团,落在顾辛易眼里,他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她伤了嗓子,你还在她面前哭甚么。”
黎氏打断了顾辛易的话,她将顾九曦的手抽了出来,抓着往顾辛易面前递,“你看看九曦的手,为了给你做荷包,指甲剪得干清干净,别说抓人脸了,她连胭脂盒子上的盖子都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