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还不敷长吗?”许念尘轻笑。
如许的邵文槿并未几见,阮婉不由多看两眼。
“何事?”阮婉直接问起。
彼时曲庄春疫呈现端倪,许念尘就一面出资包办了富阳四周的药材留作布施,一面寻了十余大夫联名写了呈书递交敬帝,未雨绸缪。
希奇的是,许念尘只向敬帝讨要了慈州船埠的特许权,敬帝则欣然承诺。
许府酒庄也拿到了慈州船埠的协同管理权。
阮婉方才想起面前之人她在那边见过。
心底微软,握在手中竟有几分舍不得。
阮婉蓦地记起,在慈州时,经过他身边便觉一丝清冷覆上额头,而后闻得一声稍等。他一手握住她胳膊,一手手背抚上她额前。有人本就高出她一头,温润的气味便暖暖迎上额头。
但邵文槿也好军中各种也罢,阮婉都不甚兴趣,便很快敛目。
当时目光便似当下,少有的温和津润。
她看到他,他也看到她。
阮婉记起些许。
送亲的官船顺次在江面上排开,前后大略将近二十条,船上皆是戎装矗立的禁军戍守,船头吊挂的皇家旗号迎着江风飘摇,气势恢宏。
疫情初始便命邵文槿带兵封闭曲庄断绝,曲庄以内实在有大夫,另有呼应药材囤积。
……
禁军侍从回声点头,遂又从面前退出。
阮婉莫名莞尔,垂眸时,羽睫轻覆,落日便星星点点在脸上洒下一层淡薄清晖,甚是都雅。
面前之人便是当时邵文槿身边的侍从。
亦或是,有何更深启事?
她也似是抛到九霄云外,从未伸谢过。
“那人是谁?”阮婉并无印象,就随便开口问起。
到达慈州时,恰逢春日晴好。绿波江岸旁,船埠的船舶和彩旗临水照影,一片热烈繁华。
许府酒庄?
送亲步队浩浩大荡从都城解缆,一起所行皆是官道。沿途各地都有统领驻军开路,又有几千精锐禁军随行保护,通畅无阻。
仲春里,慈州江上烟波四起,略有寒意,但要与长风比拟还算是暖意融融。
由得猜想便是猜想,阮婉头一次见到许念尘其人,印象就极其深切。
贩子厚利求财,许念尘却不吝慷慨解囊,富阳投入的药材绝非小数量。而后敬帝犒赏的也悉数回绝,步步为营,只怕是求得更多。
顺势望去,远处的重峦叠嶂隐在淡薄的云雾当中,近处的江中却有三三两两浅滩闪现,上面稀稀落落发展着四五棵树,便像极了入水苏家的园林风景。
“天然是睿王。”眼中好似古井无波。
敬帝钦点昭远侯为送亲使,遵守礼法,昭远侯应一起与嘉禾公主同业。宋嫣儿在主船,阮婉也该在主船共乘。
禁军侍从却递上一枚香囊,阮婉猜疑接过,谁会送她香囊?
曾辞回声嗤笑,“那敬帝百年后,你是要押注煜王还是睿王?”
赵荣承在富阳前后查了一月,查得清清楚楚。
周遭商船悉数避开绕道。
肖跃虽年长邵文槿一轮好几,但言辞间的豪宕不羁倒似同他称兄道弟普通,邵文槿就并肩陪笑。一手风俗性按住腰间跨刀,身姿矗立,一袭戎装便在波光粼粼的映托下显得熠熠生辉。
十一月末,她同宁叔叔一道从慈州返回京中,不想马车在偏僻巷子沦陷。恰逢夏季里气温骤降,她染了风寒高烧不止。厥后,幸亏碰到邵文槿路过此处,才将他的马车送予她。
许念尘随便凭栏,倚在船埠处看着远行的船队,面庞敛去了方才的轻松愉悦仿佛换回冷峻冷酷。
进军侍从才道,“部属是邵大人麾下侍从,此番跟从大人北上长风,邵大人特地命部属留守主船。香囊是由夫人亲手所绣,让大人转交给侯爷,如果侯爷晕船,可保三天水路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