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天然没有反对。
段旻轩竟会主动端碗和他碰壶:“女人家嘴里说出来的,信两分就好。”
这一壶下肚,怕是要睡到第二日的。
老爷子轻哼一声,端起酒壶饮了一口。
段旻轩悄悄抿唇。
她也就风俗了等他来一趟再入眠。
段旻轩好笑。
她搀着老爷子,走得很慢。一边漫步,一边说话。
贰心底澄彻,便应道:“本日倒还顺畅,要说这衢州城守和甫州郡守,还都是得力的人,算是这里乡民的福分。这赈灾的事,也拖不了几日。”
老爷子这一口酒就全然喷在他脸上。
老爷子特地从茶庄赶来,上午见他的时候又未几,下午他又去了衙门。
衢州城守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合过眼了。
衢州城守是个心慈的父母官,有流民来投奔,便开城放人出去。
就沉默,没有说话。
孟云卿便顺手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
强词夺理都如此理直气壮,段旻轩何如:“老爷子,我明日还要去府衙……”
“慢些喝,别呛着,总像我这老头子同你抢水喝似的。”老爷子睨着眼抱怨。
段旻轩的个头都比他高出很多了,他就伸手没过甚顶,眼中还清楚写满笑意,讲得时候才会手舞足蹈。
老爷子就笑:“女大当嫁,我们云卿是不是故意上人了?”
“措置安妥了?”
段旻轩挑眉:“胡大夫禁了你的酒,你这是偷着跑来衢州城喝酒的?”
见老爷子房中的灯还亮着,就问了起来,服侍的侍从说,老侯爷同蜜斯说了一下午的话,才将蜜斯哄睡着了,方才回的房间。
端五后虽是入夜,但由得暴雨的原因,这几日的气候还算风凉,饭后在苑中漫步也不感觉热。
不知说了多久,临到末端,又叹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身材也一日不如一日,就盼着你们都甚么时候能结婚,从速让我这这个老头子抱上重孙子。”
老爷子说,她就温馨听,不时点头回声。
——“在我小时候,他们乘车赶路,赶上了山洪,就没有返来过,我是老爷子拉扯大的。”
比及段旻轩回驿馆,都亥时三刻过后了。
好似平常伉俪普通,朝夕相对,平平如常。
段旻轩搁下碗,晓得他这几日是当真焦心。
***
当时在山洞,他守着她,口中一向含笑欣喜,看不出半分镇静神采,当时倒是何种表情。
老爷子也抓起酒壶,陪着喝了一大口,果然畅快淋漓。
老爷子挑了挑眉,似是又俄然想起何事。
惶恐回声:“爷爷。”
段旻轩在衢州城这里受了城守很多照顾,现在在抢灾的节骨眼儿上,每日便都会抽上几个时候去城守那边帮衬。
只要同老爷子一处,不出三句就会如此。
成果这半日,都是孟云卿陪着老爷子一处。
“眼下这不好好的?”段旻轩一言代过。
他笑了笑,“借老爷子吉言。”言罢,喝了一大口下肚。
……
段旻轩指尖便轻叩着桌沿,眸间看着他跟前的酒壶,开口道:“老爷子,同你说个正紧事。”
忙了一日,有些渴,又焦急回驿馆,路上都没顾得上喝水。
老爷子清楚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这几日在衢州城都是如此。
“先前听旻轩说,暴雨时是被困在山洞了,还在高烧着,可有吓着?”到眼下,老爷子才有机遇渐渐问起。
老爷子便悄声道:“爷爷晓得,你们女人家害臊。不过不怕,爷爷是最护犊子的。燕韩国中的也好,苍月的国中也好,总归我们宣平侯府的女人,看上谁就是谁了。”
孟云卿也笑:“是同爷爷像。”
“这碗酒你必须得喝,在军中,大凡上完疆场返来,就得风雅喝酒去去疆场的戾气。前几日暴雨,你同云卿折腾得不轻,这碗酒是去倒霉的。云卿那丫头还没停药,你这个做表哥的,就代她一道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