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想到武团儿对上官婉儿的态度就生厌,不过她到底不是个残暴好杀之徒,目睹上官婉儿有些吃惊,便笑着安抚道:“我确切讨厌她。不过我又不是商纣的妲己,没那折磨人的兴趣。这么做,也不过是学阿娘的那些苛吏,吓吓她给她个经验罢了。”
大殿沉闷无声,上官婉儿独独跪在殿中,高阶上圣神天子正襟端坐手持书卷,武团儿站在一旁轻摇葵扇扮演着她家奴的角色,余光瞥见一抹红裙踏入殿内,她仓猝将唇角伸展的笑意掩住,垂下头寂静不语。
李令月点头,“是。想来是八哥多虑了,还望阿母不要见怪。”她垂下|身,恭谨地拜了下去。
圣神天子没有昂首,只淡淡叮咛侍婢退下,见武团儿还是侍立在侧,她不虞地蹙了眉头,“团儿,你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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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摇了点头,单手将她揽入怀里庇护着,“不消,我不疼。”
圣神天子蹙眉问道:“可有提及承平公主的?”
圣神天子嗤了一声,“今个儿便就如许吧。散朝。”站起家,她瞥了眼正待搀扶的上官婉儿,悄悄唤了声,“团儿。”
自那日朝堂请辞后,太子便告病于东宫,不问世事。群臣一时群情纷繁,有些人思疑太子受人所迫,想要援救,亦有些人以为这是个绝好的机遇,该当将他拉上马。两方权势参杂,数之不尽的奏章上到天子面前,如果以往,这些奏折该抢先让上官婉儿过目,可现在圣神天子一见着她,便想到觊觎皇位的李令月,挥挥手就又让她退了出去,“你去寻阿月吧。唤易之和昌宗过来。”
淡淡的一句话,直将武团儿眼底的笑意固结,武团儿身子一颤,低身恭敬地应了声,“是。”
李旦闻声抬起了头,高座上的天子不着喜怒,眸子幽幽的深沉,恍若早已将他看了个一清二楚。内心忐忑不安,他复又将头垂下,咬着牙强撑道:“请陛下恩准!”
上官婉儿涩然点头。李令月顾恤地望着她,叹道:“娘迟早要悔怨。”
圣神天子拍了拍张昌宗奉承却又姣美的脸,对劲地笑了笑,她晓得这两人同武家兄弟有关,不过没干系,只要他们识时务便好,归正于她不过是个消遣。
“团儿?”圣神天子面色阴沉,武团儿是她武家的户奴,同武承嗣两人了解不敷为怪,但如果那两人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便不能再留。她又望向女儿,“可有证据?”
张昌宗摇了点头,“并无。”
紫宸殿上,太子李旦居于百官之前,躬身下拜,他的脸埋没在暗淡的两袖之间,声音降落却仍如一石激浪般响彻群臣的心底。温馨的朝堂瞬时乱作一团,各方大臣都纷繁出声劝止,哀告高座上的天子罔若未闻。有些是真情实意,有些却只是冒充巴结。
“阿娘?”李令月面露惊奇。圣神天子不加理睬,仅挥了挥手,“去吧。”
李令月悄悄勾了唇角,她贴着婉儿的螓首,细细摩挲,“放心,我会让他的权势渐渐顺服的。”
上官婉儿点点头,伸手拉她起来,柔声道:“不碍事。”李令月方才也跪了好久,但一进屋便为她敷药疗伤,涓滴不在乎本身的身材,这令她欢乐却也忍不住心疼,“我帮你上点药吧。”
李令月拥她入怀,悄悄吻了口,抚着她的脸体贴道:“阿娘又起疑了?她让你出来,莫不是让那两个面首帮她翻阅奏折?”
圣神天子将书卷置在桌上,抬眸幽幽望向殿下二人,她问李令月,“前些日子,传闻你去了趟东宫?”
上官婉儿也跟着感喟,“我晓得你顾念兄妹交谊,太子是偶然机,但他背后的权势却不得不防。”
回到寝殿,武团儿奉侍着天子入坐后,便听天子问上官婉儿,“太子的事,你可已经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