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来的还是徐太后，这太后说是被惊吓地卧床不起，现在看着倒另有几分精力，好歹不消人搀着走。后一名肩舆里出来的人，几近是被女官们连拖带拽地架着出来了，竟是被粗麻绳捆着胳膊、嘴里堵着东西的陈皇后。
她实则并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但不是，她能在李沣身边风景了半辈子、还能在陈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生了四皇子，凭的是本领，也是识时务。
如果那胸无点墨的人听了如许的话，还真能被她唬住，可王贵妃和在场的宗亲们都是皇族的朱紫，那里能看不透？王贵妃只气得浑身颤栗，喝道：“你和安王佳耦犯上反叛，竟还把脏水泼在皇后娘娘身上，老天可会容你们！”
王贵妃和陈家的两个女儿斗了也有半辈子了。可直到明天……
最后，再争一次。
历代帝王殡天，宫眷和宗亲们按例哭灵，自都是涕泪连连，没有人敢怠慢的。不过如李沣灵前哭得这般至心实意的，实在少见。
傅锦仪定睛一瞧，倒笑了，竟是那四皇子的生母王贵妃。
既然如此，她就另有最后的机遇。
她抬眼与高台上的这位安王妃对视，嘲笑：“自那日叛军入城，圣上、太后、皇后几位正主儿受了惊吓，圣上犯了头风病，皇后娘娘也病得不见人了。只是现在圣上驾崩，国丧大事，皇后娘娘再如何也该扶撵来跪一跪的，怎却不见娘娘的身影？不但不见，一臣子妇竟穿了皇后的朝服，站在这儿。臣妾一介后宫，才疏学浅，实在是不明白的。”
只是下一瞬，台下突有一女子站起家，大声道：“安王妃殿下缘何穿擅闯进圣上灵堂？”
世人哭声阵阵，只是俄然间，前头有几位着紫色尨服的内监仓促闯出去了。
王贵妃拼尽了平生的力量，大喝道：“安王妃这话好生奇特，臣妾虽只是后宫侧室，好歹也是奉侍圣上的女人；安王妃殿下倒是臣子妇，又如何能登灵堂呢？大秦祖制，能为圣上守灵的都是后代、妻妾和皇族宗亲，外臣再显赫，毕竟逃不过一个‘外’字。安王妃殿下若真要为圣上哭灵表一表忠心，倒也不是不能例外，只是殿下身着皇后凤冠、凤袍，又是何意啊？”
皇后？
只现在瞧着李贵妃站在太后身边，王贵妃内心就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圣上、太后被摄政王囚禁的四个月里，她和四皇子的宫门前也被重重侍卫扼守着，那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和圣上驭下的暗卫们分歧。背面，她间或被传召至南书房给圣上侍疾，她是亲眼看着圣上一天一六合衰弱下去、病发时痛得撕心裂肺的惨状的，她也亲眼看到了，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的圣上，脸颊上是如何透暴露绝望的惊骇。
圣上殡天了，太皇太后、太后两位太娘娘年纪又大，应是不能够和安王对抗了。唯有陈皇后……年青气盛，又和她一样，有个皇子要保。
宫人们赶紧在傅锦仪身边加了椅子，将徐太后也一同扶着坐下。李贵妃朝灵位叩一个头，就禀报一句：“皇后陈氏暗中毒害皇宗子，终究皇宗子一夜暴病，捏形成染天花的症状，瞒天过海。”
李贵妃倒是平静地很，朗声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臣妾就替太后娘娘把该禀报的都禀报了。来人，扶着太后娘娘坐下听着吧。”
世人都惊住了。
又叩一个头，再禀道：“皇后陈氏一手遮天，残杀后宫皇嗣，那二皇子也如皇宗子普通，在饮食里加了料的。只是因皇宗子过世不久，未免局势败露，这才减轻了药量让二皇子能多活些光阴。只是药已经下了，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二皇子没有多少阳寿了。”
既是安王妃预备着的，那可就不知陈皇后是死的还是活的、是个明白的还是被灌了药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