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忍不住悄悄抚摩安妃的头发:“阿鸾,委曲你了。”
许宁低声道:“陛下一贯仁慈宽怀,从未因言杀人,未有摧辱过士大夫言行,更是爱民如子,数次为民生多艰夜不能寐,每一变法,必从己身做起,因嫌宫中破钞奢糜,肃除甚多,宫中俭仆成风,是贤明圣君,却未能碰到良臣帮手,乃至雄图不得展,弘愿不得伸,皆为臣等之过也。”
许宁上前下跪参拜,李臻却没有叫起,只是从上头看着许宁,好久后才下来缓缓走到许宁身侧。
许宁以额触地,沉默不语,李臻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当时候,朕在那里?”
许宁仓促入宫,自他晓得陛下因饮食不慎小恙,而宫中也未呈现安妃薨的动静,便已内心稀有,他进了御书房内,看到外头守着内侍侍卫,御书房内,却独一李臻一人坐在上头,沉沉地看着他。
许宁道:“陛下贤明,可先在太皇太后、太前面前略微一提,看她们是否支撑,不宜朝议,白白折损了本身人手,田法触及社稷之本,不宜轻动,陛下不若暂以黄老之策,有为而治,疗摄生息。”
这个为着本身嫁入了深宫,和本身一起长大的女子,竟然……会早早就死在这深宫中,无声无息?
李臻蹙眉好久,低声道:“先皇三子十三女,皇子一个都没存活。”
李臻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不赦之罪?”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凌迟?”
许宁低声道:“是,在那梦中,这一年是由户部侍郎提出,朝议后却被群臣反对,连太皇太后、太后都劝谏于您,此限田法并未能实施,陛下自那一次后,便着力培养本身人手,三年后,西南大旱,颗粒无收,又接连蝗灾,有佃农揭竿造反,纠集匪类,提出了‘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标语,鼓吹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数月内竟然成了气候,连夺数城郭郡守,百姓无地可种,无处可去,流民呼应者无数,乃至直逼京都,朝廷派兵挞伐,足足两年才弹压此乱。此乱后,国库更加空虚,陛下再次提出了限田法,有前车之鉴,群臣反对之音稍弱,我当时已入了中书省,陛下任我为枢密副使,是以得推。”
李臻皱眉道:“那又有多么体例可制止三年后的民乱?”
李臻松开他的手,转回龙椅上坐下,蹙眉深思了一会儿俄然道:“你为何要对朕坦言此事?不怕朕问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许宁不说话,李臻沉吟很久才抬眼看他:“你下去写个密折,将能产生的大事一一列上,朕找机遇去你那边拿――不要给别人晓得。”
折腾了一番,已经深夜,太皇太后、太后以及皇后在叮咛了一番安妃以及丽正殿的宫女们好好服侍皇上后,便都归去安息,只剩下李臻合目躺在床上,安妃过来替他盖被,他睁了眼看她,想着那一日许宁跪伏在地上,声声泣血:“过几日便是夏祭,安妃将会因食入赐下的时鱼而突发霍乱,恰逢她身怀有孕,胎儿未能保住,三今后安妃薨……陛下不信,可自考证,莫要比及落空,遗憾毕生。”
许宁低声道:“陛下沉痾昏倒不醒,太后垂帘听政。”
许宁道:“臣出身豪门赘婿,如果想飞黄腾达,皇后已有嫡宗子,为何要去投奔一个无根无底的妃子?陛下如果疑臣,可将臣贬谪出京,但看三年后是否果有民乱便知。”
许宁恭敬应喏,李臻看了他一会儿俄然问道:“梦中你是不是对你那老婆照顾得不敷安妥?”
李臻沉默了一会儿道:“独治其身以立于人间,不失其操也……晏之,若你所梦为真,朕倒是晓得为安在那梦里会独与你肝胆相照君臣相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