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廷玉的态度倒是很恭谨,躬身道:“我们爷说了,请女人略等等,他有要事相询。”
陈滢总感觉,许老夫人看国公爷的眼神,非常慈爱,如同对待长辈。
陈滢到底不是问心无愧,一时候脑海中不住思忖,一应见礼、进屋、就坐等事,皆随大流而成,时不时便要瞟一眼裴恕,察看他的反应。
太子却没伸手去接,而是笑问:“不拿火漆封上么?”语毕,似是想起了甚么,又是一笑:“本宫倒是忘了,父皇另有一样小物件儿,托本宫转交给三女人。”
立在正气堂的石阶之前,陈滢不着陈迹地环顾四周,过眼处,是轩阔高大的门楣、刚正古朴的天井,以及门前一株合抱的老杏树。
“就明日吧,午初正。”陈滢答得很快,语气中没有半点局促。
“本宫来得俄然,怕是惊扰了各位。”入坐以后,太子殿下便先行道歉。
陈滢应了声是,复又转向了太子殿下:“臣女这就去寻火漆去。”
不管如何,这也是可贵的光荣。
一见着裴恕那张肃杀的脸,陈滢内心便格登了一下。
“陈三女人留步。”有人在背后唤了一声。
属于她的那部分事物已然完成,她自是没有再留下去的需求。
传闻,这是第一代国公爷当年亲手栽下的。
国公爷天然是连说不敢,又说了一通“殿下驾临、实令蓬荜生辉”之类的客气话,太子便即言归正转,说了然来意。
那印章他之前并未细看,现在他才发觉,那火漆之上的纹路非字非花,竟是别出机杼地雕了个乡间老农用的烟杆儿。
太子殿下驾临,自不成在内宅迎侯,陈滢穿戴结束后,许老夫人便亲携了她,前去正气堂恭候台端。
如果陈滢是个男人的话,这统统自是不成题目。
莫非……是为了那块木雕?
现在,树仍犹在,葱笼如昔,而糊口在这天井里的人,却早已换了一拨又一拨。也唯有这树,仍然春时绿、秋时黄,循岁时节序,安闲荣枯,不因人间的窜改而窜改。
太子殿下接信在手,垂眸打量着那火漆上的印纹,刺眼的俊颜之上,划过了一丝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