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络这个环境来看,元嘉帝命李珩绕道灾情最重的登州府,一定便不是存了命其暗访的心机。而李珩也果如陈滢所料,这一起底子就未曾在官驿投宿,对外只自称浅显士子,此番是携家眷前去济南探亲,实足一副微服私访的驾势。
陈滢便起成分开窗边,问寻真:“母亲和哥哥都在那边?”
陈滢倚坐在窗边,凝眸远眺,心神有些恍忽,只感觉,面前统统似若梦境。
路上有人照顾天然是功德,再者说,陈浚长这么多数没出过都城,更兼本性跳脱,乍一见这广宽的大海,如何能够不冲动、不镇静?他没说跳到海里嬉水就不错了,钓个鱼委实不算甚么。
主仆几个正自谈笑,忽闻外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线:“表姐在么?”
这是来自于亲人的关爱,陈滢就是再喜好做侦察,也不会罔顾了去,因而当下便笑着欣喜了李氏几句,将这事儿悄悄揭过。
大楚朝的海运比陈滢设想中发财一些,塘沽便是海内最大的内海港口,自塘沽乘海船至登州府,这是一条捷径,耗损在路程上的时候比走陆路短了三分之一。
再退一步说,她要做的事在都城里能够还真不可,分开倒是个好体例,所谓天高天子远,倒是省了很多费事。
看得出来,这条线路是李珩经心选定的,不但快,且风险系数也极低。盛京府地点地的治安环境天然不会差,北直隶则是大楚最大的行省,地处冲要、物产丰富,且建有一所宏伟的避暑行宫,天然治安也是好的,而山东行省亦是民风浑厚,虽因灾情导致每年欠收,元嘉帝对百姓倒是极其体恤,每年都有大量钱物运往山东,倒也没生出民乱来,亦未曾听闻有海盗出没,是故这一起称得上别扭。
此次离京,寻真、知实皆跟着出来了,冯妈妈也一并在列,倒是罗妈妈被留在了国公府,李氏命她好生看家,又给她留了济南府的地点,着她有事便往李家送信。
望着远处波平如镜的海面,陈滢的脑海中又浮起了李氏的话语:
这话说得陈滢直笑,知实便卷起本书去敲她的头,嗔道:“你又在说甚么胡话?竟日里就想着吃,府里莲花池的鱼你见一回馋一回,这海里的东西也是能乱吃的?”
在这之前,她曾偶尔听裴恕提过一句,说是山东比年欠收、流民无家可归,陛下心甚忧之。
李珩为官多年,人面颇广,竟与大楚朝号称第一富商的“宝龙号”店主颇熟,这宝龙号旗下亦买得有出海的楼船,他们这一行人此次便是乘坐了宝龙号的船,那船老迈并一应船工对陈滢他们格外客气,变着法儿地讨陈浚等几位公子哥儿的欢心,想来是提早获得了叮咛。
说这番话时,他们一行人已然分开了国公府,正坐在前去北直隶的马车上,李氏语罢,便又歉然地向陈滢道:“此事我与你哥哥筹议过,他的意义与为娘一样,也望着能出去走动走动,分开都城。因当时候你正忙着甚么案子的事儿,为娘怕分了你的心,以是就没奉告你。”
许是受环境的影响,又或者是身教胜于身教,李珩本身读书仕进皆勤恳谨持,却也不乏变通之处,他的几个孩子便也都出落得很不错,特别是李恭,自幼便聪慧非常,八岁那年在一次春宴上被大儒柳公弼一眼相中,遂拜入其门下就读,十三岁便高中了秀才。
此际,感受着海风轻抚面庞,听海鸥短促而清脆的清唳,陈滢便想,如许实在也很好,出来逛逛,看一看大楚朝的大好国土,亦算不虚此生。
母舅李珩清楚要去济南到差,现在却莫名其妙地绕去了与济南相距悠远的登州府,陈滢总感觉,这或许与山东的灾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