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这里,那转廊处俄然现出小我来,恰是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两个丫环吓得忙噤声,各自站好不提。
韩家的景象一日不如一日,而韩瑶宜、韩瑶卿一个十4、一个十二,眼看着就要论及婚嫁,仅这几年间的嫁奁就要破钞很多,别的季子韩珣也年满已九岁,家中请了夫子专门传授学问,每年的束脩亦是不菲。马氏身为主母、身为母亲,天然要为这个家、为本身的孩子多多考虑。而她现在吃紧赶来,想必也是存了本身的心机的。
这个家本就是马氏在当着的,可现在,韩端礼和刘氏却拿出大笔的钱来,让裘家承诺郭婉这个出嫁了的外孙女回府守寡,马氏如何能够会不介怀?
郭婉无声地叹了口气,再今后退了小半步。
郭婉点了点头,见机地从床前退到了屏风处。
她二人丁中的姑太太,便是郭婉的生母韩敷。
郭婉不敢扰她,便悄没声儿坐在床边,看着刘氏那张尽是皱纹的脸,心头有些哀戚。
她明白马氏的忌讳,也谅解她的难处。
“妈妈,我晓得你是太累了,去背面歇着罢,我这儿不消妈妈奉侍。”郭婉和颜悦色地说道。
两个丫环正立在廊下听用,见她出来了,忙屈膝施礼,郭婉便冲她们笑了笑,叫绿漪赏了几枚大钱。
回府后,郭婉先去拜见了外祖母刘氏。
韩家府邸位于蓬莱县的西南角,位置并不算太好,处所也不大,独一可堪安抚的便是宅子修得还算精美。
郭婉忙起家施礼,马氏摆摆手,很重视地看了刘氏两眼,似是要肯定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韩妈妈的眼睛一下子张得老迈,那双吊梢眉挑得几近冲要破额头,本来老是骨碌碌转来转去的眼睛,被那银角子勾着,眨都不带眨一下,吞了口唾沫,面上带笑、手往前伸、语声奉承:“谢四奶奶……”
韩端礼只要一儿一女,宗子韩叙发愤读书,倒是久试不第,幸亏韩家有钱,由得他一向读书读到现在。至于女儿韩敷,倒是当年登州府出了名的美人儿,只可惜嫁人后没多久就病故了,遗下独女郭婉,两岁不到便被接回外祖家居住,十余年朝夕相处,韩端礼与刘氏都很心疼她,就连出嫁都是从韩家出的阁。
为了她这个外孙女,外祖母刘氏也是操碎了心,这才五十多岁,头发就全白了。
郭婉低低地应了个是,便自退了出去。
她正自神思恍忽,蓦觉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转头看去,便见门帘高挑,舅母马氏走了出去。
只是,郭婉运气不济,婚后没多久夫君便过世了,韩家老伉俪因不忍心外孙女在婆家刻苦,这才花了大笔银钱,将她接回家中。
“老太太这会子睡着,如果无事,你便先归去吧。”马氏此时又道,独自坐在了绣墩前,替下了郭婉之前的位置。
马氏上前,似有若无地挡住了郭婉的视野,俯身替刘氏掖了掖被子,叹道:“气候垂垂地凉了,老太太比来睡很多些。”
郭婉与这个舅母不算靠近,但也没甚么大冲突,一向处得不咸不淡地,现在闻言便轻声道:“我不累,就想瞧瞧外祖母。”
“绿漪,替我赏了老古。”郭婉像是没瞧见她,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一面将银子抛给绿漪。
“表姐本日去万安寺,如何就没叫上我们同去呢?”门帘才一挑起,二表妹韩瑶卿便娇滴滴地抱怨了起来,一面还拉了拉中间的韩瑶宜。
绿漪见状,只觉非常痛快,将银子袖了,脆脆地应了声是。
这韩妈妈惯会调拨是非,又爱偷奸耍滑,若非她们奶奶手腕了得,只怕还降伏不住她。
这韩家大女人自来行事端庄、进退有度,很得老太太宠嬖,韩瑶卿倒是有些害怕她的,闻言便噘起了嘴,嘟囔道:“人家也好久没出门儿了,就说说也没甚么嘛。”说着又向郭婉甜甜一笑:“表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