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又或者是统统人都被挑动了起来,眨眼之间,车队便被人群紧紧围住,他们推着、挤着、嘶吼着、哀号着,一只只枯瘦的手用力地拍打着车厢,拍不动就捶、捶不动就推,半大的孩子也挤了出来,跳上车顶去用手扒车门、乃至用牙去咬,“嘭嘭”的摔砸声刹时响彻郊野,马车不住地摇摆着,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被澎湃的波澜挤压颠覆,垂垂往旁歪倒。
此时,村口的人群已然逼近马车,包抄圈越来越小,旋即便有人大声喊话:
陈滢重视到,他扶地的手指骨节有点泛白。
车辆正火线约莫5、六百米处,现出了一座很小的村庄,四周没有围墙,呈开放式。一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屋舍毫无章法地肆意铺散,一些茅草搭成的屋顶在阳光下泛出灰黄的光彩,陈腐而又萧瑟。
这恐怕是道儿上的端方。
“有条巷子。”说话时,叶青的视野扫过火线村庄。
陈滢重视到,那几张车的车夫已经第一时候跳下车来,正抱着脑袋蹲在中间的田陇上,既不逃窜、亦不呼救,而那群米头儿也没去管他们。
每天都挣扎在灭亡线上,被奴役、被压榨,另有甚么比这两句话更能让人两眼发红?
“把白米交出来!”
野旷天低、浮云垂落,风低低地吼怒着,裹挟起大片沙尘抛向半空。陈滢闻声村中传来清楚的狗吠,然除此以外,两旁的郊野间却并无劳作的身影,也没有乡民出来瞧热烈。
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泛出刺目标光,他拄刀看向车尾方向,再也不去存眷前头暴动的流民。
三十骑的追兵,在最悲观的环境下,起码也有一半会武,再加上火线村口那些真假掺半暴动的流民,战役力已然数十倍于己方。而他们这一方另有多量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与儿童需求庇护。
“马队!”马老四的行动比她还要快,不知何时已然跳下骡车,将耳朵贴在空中聆听着。
此际,其他两名车夫也都抽出长刀走了过来,与马老四并肩而立,刀尖儿在黄地盘上拖下长长的印子,旋即又被风沙填埋。
“狗曰的另有没有知己!”
看起来,那群流民仿佛占据了这个小村落。现在,他们正堆积在村口处,黑压压地围住了打头的李家车队,一如叶青之前所言,目测起码也有六七百之众,或许更多。
这声音让流民起了一阵骚动,人群挪动的速率越来越快,从仅仅将马车堵住、到逐步逼近、再到团团围住,统共也只用了约一分钟的模样,很快地,通往小村落的门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往外省贩米的车!”
“狗曰的!”看着火线较着来者不善的人群,马老四低骂了一句,手已经移去了腰畔,扭头看向叶青时,眼睛里冒出凶光:“上不上?”
车里有白米!
这看似平常的行动实际上很难保持均衡,而陈滢做来却举重若轻,叶青的惊奇亦由此而来。
“追兵另有多远?”陈滢问叶青。
“很多于三十骑。”听了一会儿后他说道,站起来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神情更加狠辣:“必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青看了陈滢一眼,目中隐有讶色。这惊奇并非为陈滢的判定而来,而是因为陈滢与她一样,也是单手扶门,大半个身子探出车外,身形稳定。
“那边,五里后,转南。”叶青抬手指了指朝东的那一侧山道,提步往前走去。
叶青跳下车,平实的语声抛进风里:“半炷香。”
“车里有白米,充足我们分了!”又是一道锋利的叫声响起,几近能击穿人的耳膜。
那些手执兵器的人早就退出圈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如同一群摈除猎狗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