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现在,郭婉的表情必然很不好,可陈滢却要向她探听动静,似是残暴了些。
陈滢没说话,心头倒是往下沉了沉。
陈滢张了张口,蓦地觉出了一丝忸捏。
但是,这又带来了新的疑问。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际,郭婉已是开口解释道:“烟柳的身契为安在我手中,这启事说来有些费口舌,里头还牵涉到我家中之事,详情……我就不细述了。”
难不成,凶手真是郭媛?
思及至此,陈滢便看向了郭婉,低声问道:“你选的那条路,便是是以之故么?”
陈滢回过神来,一时倒有些踟躇,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郭婉闻言,面上顿时现出了一丝自嘲,道:“陈三女人太汲引我了,那兴济伯府现下连长房都没了,又何来长房嫡女一说?”
她的声音变得晦涩起来,眼神黯然:“归拢起来只要一句话,因着某些原因,我不得不让烟柳留在伯府,而祖母之以是必然要留下她,也有些原因。”
郭婉嘴唇上的赤色,正在一点一点地褪去,半晌后,方才呢喃道:“从……从四年前起,烟柳她……便没了动静。”
郭婉叹了一声,回顾望她,点头道:“那烟柳四年前就……”
本来烟柳底子就不是兴济伯府的仆人,怪不得查无此人。
郭婉下认识地抿了抿唇,声音变得流利了一些,但面色却更加惨白:“她的身契在我手上。”
她再也没推测,兴济伯夫人留下的这个丫环,竟然是不带身契的。
忖了半晌后,陈滢又诘问道:“果然一点端倪都想不出么?方才不是说另有个烟柳互通动静?那府中景象,她也未没提过么?”
不管烟柳是被发卖了,还是得了沉痾没法见人,抑或是病死了、被打死了,在兴济伯府的仆人名册上,都没有记录。
陈滢闻言,倒也未觉绝望。
“……这女尸的身份我们一向未曾查明,现在既知您是兴济伯府长房嫡女,我便想问问,您可有甚么眉目?”
“说来也真是巧,我这厢才说要去都城,三女人这里便问起了烟柳。如此一来,这沉尸之案我便也能帮些忙了,至不济去也能探听些动静返来。毕竟我与兴济伯府还沾些亲,此番回府,想必我在府里也能说得上话儿,有我在,总比三女人亲身去查更得便些。”
“消逝了。”陈滢接口道,面色凛然。
郭婉像是回过神来,转眸一笑:“陈三女人请说便是,我知无不言。”
房间里静了半晌,比及再开口时,郭婉的话锋已然转去了别处:
“如何了?烟柳四年前出了何事?”见她神情非常,陈滢立时问道。
事情仿佛变得庞大了。
韩氏乃登州首富之女,以这个身份高嫁伯府,可想而知,那嫁奁必然极其丰富。坊间早就有传言,道那兴济伯夫人一向扣着前儿媳的嫁奁不肯放手。
她咽下话声,悄悄摇了一下头,似要将某些动机甩开,面上的笑容更加清浅。
陈滢悄悄地“唔”了一声,脑海中缓慢地闪过一个动机:
消逝的婢女……湖底沉尸……
陈滢一怔。
东风缠绵,携来不着名的花香,西厢当中,一片沉寂。
她用简短的说话将沉尸案说了一遍,并未提及石锁与铁链等细节,只将重点放在死者“四年或更久之前便已灭亡”这一点,最后说道:
而若照此说来,兴济伯府的名册上查无此人,便有了一个公道的解释。
她笑着转首望向窗外,唇角垂垂拉直,神情落寞。
但是,那知名女尸沉冤数载、无人问津,她的委曲,总要有人替她昭雪。
“是,却不尽然。”郭婉毫不讳言,直视着陈滢:“除了这些以外,我内心还存着更大的疑问,现在再添上一个烟柳,来由便更加地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