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谢了两句,拣了个海棠果儿,粉白的指尖儿轻拈着,并不去吃,只笑道:“女人只晓得让我,您自个儿也吃着才是。”
陈滢蹙起眉。
郭婉住去别庄了?这是何时之事?
一字之差,气韵到底迥然。
郭婉这个先封的孺子,倒还真有这个需求。
间色裙是本年才风行起来的,府中才招了几名绣娘,为显技艺,那绣房管事花大力量缝了十来套新裳,此中便有两条间色裙。陈滢身上这件色彩清冷、正合秋意,这才上身。
自抵京后,陈滢便再未与郭婉会面,明心又一贯为郭婉做事,两下里更无交集。
浮皮草率的话语,并不能起到安抚的感化,反叫人越加欣然。
穿几道回廊、转数面花幛,远处雾蒙蒙一片,翠烟如旧,恰是堆烟筑。
难不成,是失了宠?抑或是遭人设局?
她往四下瞧了瞧,身材向前倾着,声若私语:“……女人只听着便是,莫与旁人说。听我们夫人说,旨意怕就快下来了,正室、侧室,另有7、八个别的名分,人选皆已定了,恐近些时就要过了明路。”
陈滢讶然:“她来做甚么?”
“婢子问了两句儿,明心却不肯说,只说要见女人的面儿。”知实抬手,分开面前仍旧翠绿的芭蕉叶儿,为陈滢让出道儿来,语声微带游移:“婢子瞧着,她现下有些……有些不大一样,婢子私行做主,便没把人往东路院儿领,只请她去‘堆烟筑’吃茶。她说要给夫人存候,婢子也拿话敷衍了。她倒也没多问。”
谨慎挑开蜡印,陈滢取出信笺。
明心也快步下楼,迎上前福身:“给陈大女人存候。”
各式动机浮起落下,她心中便有些不定。
“女人对我们夫人好,我们夫人都晓得的,我们夫人过得很好,女人勿挂怀。”她低劝了一句。
陈滢已然推测是谁,拿起信封,上头不著一字,背面的封口处,团着温嘟嘟一汪碧色。
明心手里拿着块豌豆黄儿,视野缓慢扫过她,挑了下眉,又将点心搁下。
陈滢留步望去,见院中高阁立着一女子,发挽垂髻、鬓横花钗,两弯眉滴翠凝黛、一双眼流波转烟,唇上抹着“珠光阁”新出的口脂,杏衫茜裙,倒将那满院翠华压下半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