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媛更加羞红了脸,又强作出不在乎来,昂头道:“阿娇虽小,却也知令媛易得、夫君难求。阿娇是母亲的女儿、是皇祖母的孙女,可不能学那些小家子作派,没的给亲人们丢脸。阿娇想说就说、想做就做,就算被人笑了,也断不会装模作样。”
直到身后再无长辈视野,郭媛方才放徐行子,挥退宫人,悄立于池畔,看残荷铺展于水面,深褐与墨青,映一池沉沉碧水,她的面色亦沉。
“阿娇说的小侯爷,莫非是宁夏威远侯,裴恕?”萧太后抢先问,神情微肃。
郭媛颊飞红晕,握着脸笑,一双眸子亮晶晶,星斗般灿烂,呐呐问:“那……那如果阿娇有了心悦之人,能够……能够直接奉告皇祖母么?”
没有人。
“婚……婚姻大事,岂可……岂可儿戏。”郭媛的声音细若蚊蚋,显是羞极,头垂得低低地,耳根儿都红了。
郭媛长舒了口气。
“县主可还记得当年的夏嬷嬷?”
语罢又笑,满脸高傲欢乐:“我们阿娇生得美,脾气又好,出身崇高,又通琴棋书画,实是顶顶好的女人,求娶的人家定要从东城排到西城去,到时候,皇祖母要叫那求亲的排着队,让阿娇自个儿挑。”
她似大羞,悄悄顿脚,头也不回地跑出大殿,往御园而去,徒留下殿中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然后么,统统如郭媛所愿,新妇变孀妇,此生再蘸有望,因为,这个孀妇,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郭媛更加垂下头,细细的一声“嗯”,自鸦鬓间飘出,轻不成闻。
而再往前数几年,夏嬷嬷领郭媛之命,去往栖霞县。
埋在内心多年的刺,一朝连根起出,那种感受,委实美好至极。
郭媛阴沉的脸上,忽地浮起笑。
那一刻,并无人瞧见她寒鸷眸光,冰冷如霜,刀子般刺向空中。
这原是她的打趣,可郭媛却似作真,一下子满面娇羞,粉腮染霞,略略低头,羞哒哒隧道:“那……那人家就说了,皇祖母可不准笑。”
“那皇娘舅会给阿娇寻一门好婚事么?”郭媛突地插言,面上带几分孩子气,清真明艳,如春花凝露,天然一段娇媚。